第一次逛街、第一次在公園放風箏、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他好奇蝶兒是用怎樣的心態,在演那一幕幕曾經感動過他們的戲。
隔了這麼多年,竟能再次見到她,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如此震撼的了。
如果她說的是真相,他的父親是殺死她爸爸的劊子手,那凌夏遠死不足惜。他深信蝶兒的話,因為他深切瞭解父親卑劣的為人。
凌夏遠是個惡毒無情的男人,戴著虛偽的面具,必要時,他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的母親,就是在父親特意的冷淡對待下,讓母親把丈夫對她的漠不關心當作是一種羞辱,帶著這個恥辱厭世,不是嗎?
雖然對蝶兒當年不告而別的誤會解開了,她沒有背叛他……可是這九年來的怨和恨,以及他為她憔悴、為他封閉自己,她的確是責無旁貸的罪魁禍首。
他看到了,她靠自己活得很好,比任何人都還堅強,她不需要男人,也包括……他?
在病房裡,光是凝視著她的睡顏,就輕易挑起他內心深處的顫動。他,確定了一件事。
昔日那份深刻的感情,在蝶兒離開後,他曾經努力地將一切通通埋葬掉,未料所有的武裝卻在看見她之後,完全付諸流水;原來他對她的愛就像地底下的伏流,緩緩地流動著,直到地殼變動,澎湃的流水才又重現於陽光之下。
這是怎樣一個奇特的女人?竟能讓他在恨她之餘,又對她念念不忘?
她的容顏仍然動人,只是曾經擁有的明朗笑靨,卻明顯地被壓抑著,下巴線條也變得更堅定,眼神也變得沉潛。
似乎只要一閉上雙眼,腦海裡就全是她的影子,他不自覺地用力捏住酒杯,冷不防地,傳來鏘地一聲──
酒杯被捏破了,玻璃碎片嵌入他的手掌心,鮮血汩汩流出,他注視著傷口,眼睛閃閃發光,頓時慢慢轉為銳利。
他可是少年得志、有錢有勢的企業家,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執著不放的呢?
在遇見她之前,他不在乎任何人和事,她教會他懂得愛情,又翩然離去。多年後,她又再闖入他的生命。
也許是冥冥中注定,如果世上真有因果報應的話,那凌夏遠殺了蝶兒的父親,事隔多年,終究還是難逃一命抵一命的命運,那麼蝶兒為了報復而利用他的愛,不也是欠下他無數的感情債嗎?
她勢必要付出嚴厲的代價來償還她所犯的罪。
這些年來,因為她的傷害,他失去太多了。
他,為什麼不跟她一一討回來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幾天來,蝶兒總是沉默地盯著病房門口,卻一直都沒看到凌宇風的身影出現。
他沒來,她鬆了口氣,卻也忍不住失望。她自知有愧,因此從來不敢奢望他的原諒。
對於過去的事,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她只有沉默。
即使宇風認為她是感情騙子,那就這樣吧。
「伊芙琳小姐。」護士小姐以艱澀的發音叫喚她。
蝶兒到意大利多年,已習慣對外用意大利名字,她下意識地想忘卻「蝶兒」這個名字的過往,想用「伊芙琳」獲得重生。
「妳可以出院了,關於出院手續和費用,永升集團已經都辦好了。」
「謝謝。」
原來,他連再見她一面都不願意……
沒關係,她可以不用在意的,這麼多年來,她不是靠自己活得很好嗎?
然而,她的眼淚卻差點掉出來。
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她相信,這些令人難過的莫名其妙情緒,終究會過去的。
這場火,燒了她的行李、護照、現金和信用卡,證件方面,相關單位已經以速件處理中,但最快也還要幾天的時間。
身無分文的她舉目無親,唯一想到的朋友是遠在意大利的路琪塔,可是出發前她們的友情因代理權合約而有嫌隙,還沒和好,她固執地不想求助於路琪塔,一時之間,還想不到該怎麼辦。
低頭望著自己穿著白色病服的落魄模樣,她想了一下,決定回到飯店,要求飯店負責她這幾天在台灣的吃住。
振作起精神,她伸手招了出租車。
她告知司機前往的飯店名稱後,便閉上眼睛養神,沒注意到車子的前進路線不對。待發現時,車子已經偏離市區,行駛在偏僻的山區道路上。
蝶兒急了,大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小姐,妳不要怕,我只是要帶妳去……」其實這個司機是永升集團的工友,今天一大早,接獲凌宇風的命令,要他去借一輛出租車,偽裝成出租車司機去載這位伊芙琳小姐。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想開車門,發現車門已上鎖,慌得用還未痊癒的喉嚨大叫。「快開門!」
「妳不要怕,伊芙琳小姐,我是永升集團大老闆派來的……」
「什麼?」她根本就不相信。「你騙我,你明明是出租車司機。」
「我不是。」司機也慌了,連忙解釋道:「我沒騙妳啦!我真的是凌總裁派來的……」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乾脆加快速度,不到兩分鐘,車子停在一棟別墅前面。
她傻眼了,這是她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建築,凌宇風接管之後,重新將之整修過,較過去更為亮眼。
雄偉的建築,巧妙的混合了東、西方兩種建築特色,中國風裡繁複的建築元素和西式乾淨俐落的簡單風格相融合,配合四周的自然景觀加以設計,兼具人工和自然之美。
輕快的腳步聲敲在石板小徑上,在寧靜的氣氛中由遠而近,沒多久,凌宇風出現在她面前。
他的臉上掛著難得的笑意,看在蝶兒眼中有些詭異,還一派紳士風度地幫她打開車門。
「老王,你可以走了。」
「是的,凌總裁。」司機似乎認定老闆對這位美麗的可人兒有著某種程度上的喜愛,他猛對蝶兒微笑,教蝶兒蒼白的臉上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