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被單下的她卻搖頭說道:「是過敏,大概不習慣台灣的潮濕天氣吧!」
「這樣怎麼可以呢?」他一臉擔憂的神色。「我來想辦法。」
從那天開始,他向醫生詢問了好多藥方,甚至是偏方,還在臥室特別裝設醫療用的空氣濾淨機,接著把門簾和床單、被單都換成能防塵螨的抗菌材質,地毯也拆掉,只剩下原有的大理石地板,希望能改善蝶兒的過敏情況。
他僱用的鐘點傭人是個歐巴桑,她告訴宇風一個治咳嗽的偏方。「咳嗽要用排骨燉白蘿蔔喝,很有效喔!」
「這樣啊!那妳幫我買材料,週末我自己來燉好了。」
因為隔天就是星期六,歐巴桑當天下午就到傳統市場,買了山豬的排骨和白蘿蔔。
近來,宇風簡直忙壞了,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他正在執行一項超級秘密計劃。
他看得出來蝶兒並不適合住在台灣,她習慣了紐西蘭的新鮮空氣和意大利充滿人文氣息的環境。
當他重新找回蝶兒後,突然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如此地乏味、無趣,他整天生活在你爭我奪的競爭裡,窩在金錢堆中,這一切曾經對他很有意義,也讓他努力的追逐,現在他覺醒了──
生命不應該都花在賺錢、爭取權力或是鞏固地位上,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得爭取。他準備休息一年,這一年,他要實踐當年對蝶兒的承諾──帶她到全世界各個島嶼去度假。
他決心卸下所有的繁雜瑣事,至於不在的這一年,公司的最佳代理人當然非好友周仲新莫屬了。
周仲新是宇風很信任的親信,他很積極地接下代理總裁的職務。可是,私底下,那把新仇加舊恨的火,就像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一切的導火線正是蝶兒。她是個讓男人難忘的女人,不僅是宇風,對於周仲新亦是。
他嫉妒凌宇風,一直都很嫉妒他……嫉妒到幾乎要變成恨的地步。
他嫉妒宇風的命比他好,怨恨宇風大學時代仗恃自己是富家公子哥,用錢收買同學、處處用錢壓搾同學、仗勢欺人……出社會工作之後,他更是處處嫉妒宇風的好家世,認為宇風只是運氣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Poppy」的代理權,再加上有一群菁英幕僚的協助,宇風才能把永升集團經營到最高峰。
凌宇風根本是一無是處的傢伙!
他一直想擊垮宇風,只是苦無機會,加上現實的考量,他未曾有所行動。而今,更讓他痛恨的是,宇風又得到了蝶兒。
他終於等到毀滅宇風的好法子了。
唯一可以擊垮宇風的那顆棋子──就是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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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蝶兒也隱藏著一個秘密。
蝶兒知道自己是過敏體質,當她的身體有一點改變時,咳嗽的現象就會特別明顯。
從這些天的狀況看來,她應該是懷孕了。
自從和宇風在一起後,她就很想懷他的孩子,她好想替他生下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
她是如此的愛他,用整個生命去愛他,而她所能想到並善用女人優點去報答愛人的方式,就是替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檢視身材的改變。
她幻想著當宇風得知要當爸爸的那一刻,應該是欣喜若狂吧!
半夜,她又咳得厲害,而因為一夜都沒睡好,隔天早上她睡得很晚。宇風不敢吵醒她,想讓她好好補眠,一大早就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燉排骨白蘿蔔湯。
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熬好了湯,他盛了一大碗,用托盤端上樓。
剛打開門,蝶兒也正好醒了,起身坐在床上。
「沒想到會那麼好睡,我一睡就睡那麼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累就好好睡。」他把托盤放在小桌子上。「歐巴桑說喝這湯治咳嗽很有效,我燉了三個小時呢!快點喝吧!」
她的心底湧起一陣感動。「你週末難得能休息,卻為了我一大早就爬起來煮東西……」
「最近台北的天氣陰晴不定,一天之內變化很多,害得妳這陣子飽受過敏之苦。」他還老王賣瓜地說道:「這是我生平煮的第一道菜。來!試試我的手藝,不好喝也要裝作很好喝,不然我會難過喔!」
蝶兒明媚的大眼不知何時起了霧氣,她再也無法壓抑想跟他分享的心事,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雙眼迷濛。「宇風,我想要替你生個孩子,不!是兩個孩子……」一個小孩太孤單,她一定會再生個弟弟或妹妹陪伴老大。
「不,我不要妳生孩子。」他卻回了這句話。
他並不很想要孩子,而且女人懷孕、生產的過程很辛苦,照顧孩子又是一輩子的責任,他可捨不得蝶兒受這些苦。蝶兒是要讓他寵愛的,他要帶她去環遊世界各地的島嶼,現在兩人的相處和享樂是當務之急,他不管什麼傳宗接代之類的鬼義務。
但蝶兒卻不瞭解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徹底地傷透了心。他冷淡的眼神和無情的話語,有如刀刃般活生生地在她胸口上刺了一刀。
端起那碗熱湯,凌宇風猛吹氣。「小心喝,應該不燙了。」
蝶兒表面上強顏歡笑,心底卻傷痛不已,她苦澀地喝下他精心燉好的排骨蘿蔔湯,將破碎的美夢和未來一起吞進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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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一早,這是一個起霧的早晨,遠近都是一片灰濛濛的顏色。
周仲新的車子停在距離凌邸仍有一大段距離之處,讓出門上班的司機和主人絕對不會發現。
山上多雨,才沒多久,就淅瀝嘩啦地下起大雨來了。看著窗外的雨,蝶兒的心情亦是亂紛紛,胸口微熱的疼痛從兩天前聽到宇風的那句話起,就一直沒停止過。
蝶兒出神地望著窗外,寒涼的雨絲隨風擊打著窗玻璃,她撫按著肚子,只能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