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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不,不是這理由,我對它有深厚的感情,它就像是我的親人。」沒人會丟棄自己的親人。

  冬天扶著趙英妹走進狹小晦暗的穴洞,大小剛好容納兩人擠身,雨水打在鞋前不到兩寸的地方。

  「親人?」她不懂。

  冬天幽幽的撫著原來掛著相機的胸口說道:「那是我父親死後唯一留給我的遺物。」

  胸前一空,她的心也空了。

  「啊!是遺物。」突然有做錯事感覺的趙英妹心裡很不安,一種類似痛的抽動隱隱浮現心口。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做錯事的一天,總理直氣壯的以自以為是的道理蠻橫欺人,現在她才知道做了不該做的事有多難過。

  「只要它在我身邊,我就有勇氣追尋我的夢想,就像我父親的靈魂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曾離開。」她想他,好想好想他。

  十三歲的年紀正需要父母的照顧,而她什麼也沒有,只剩下一個大她沒幾歲,同樣心靈受傷的姊姊,她真的很寂寞。

  「妳……哭了?」一滴淚滴在她手臂,趙英妹第一次有後悔的感覺。

  她不該任性胡為的,以為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只是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而已,她不曉得會闖出這麼大的禍事。

  是嗎?「為什麼偷我的相機?」

  「因為……因為……」她吞吞吐吐的不敢看她,最後才小聲的說道:「因為水柔是我推下樓的……」

  水柔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休想得到一絲二是的財產,要她早點認命別賴著她大哥,她這個「大嫂」不會允許她吃閒飯。

  她一時氣不過衝過去推了一把,然後水柔連人帶輪椅的翻出陽台。

  第十章

  「什麼?!妳讓她們在颱風天出門!妳的心怎麼這麼惡毒,連蛇蠍都比不上妳,如果她們真有萬一我絕饒不了妳,就算有負殷叔的托付我也會將妳丟出牧場,任妳自生自滅。」

  甩開拖住他雙腿的女人,趙英漢狠下心不看趴在地上爬行的無助身影,那一聲聲哀戚的呼喚有如山中的鬼魅,逼得他越走越遠。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缺少安全感,需要一個可靠的避風港而已,這點在他能力範圍內尚能給她一些幫助。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這麼狠毒,心機深沉得一口氣想害死他兩個最親的人,而且毫無愧疚的求他不要出門,只因她會害怕雷雨。

  都到了這種地步她還這麼自私,要不是他生氣的將她推開,她也不會憤怒的失去理智而說出真相。

  原來當年的火災是她一手鑄成的,她因為在乾草堆玩燈籠而不慎點燃乾草,她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才一走了之,以為會有人發現趕來救火。

  沒想到那一年氣候特別乾燥,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的延燒至主屋,活活燒死了正在休息的雙親,也燒燬了他們一家的幸福。

  難怪殷叔毫無怨尤的挑起一切責任,他早知道所有的錯事是他女兒所為,所以以一個交情不深的朋友身份挺身而出。

  當年他的感動和感恩根本是一場騙局,抱著來贖罪心態的殷叔居然敢要求他照顧害死他父母的兇手。

  更甚至她跌下樓也是預謀好的陰謀,她的確在輪椅的軸心上加滿了油,但她故意以言語刺激他衝動成性的妹妹,讓她受不得氣的推她下樓。

  她這樣的原因有二,一是陷害趙英妹將她逼出牧場,一是藉傷讓他內疚,繼而留她在身邊照顧她一生一世,無法再和第三者結成連理。

  「雨越來越大了,她們不會有事吧?」

  心裡焦灼不安的趙英漢在狂風暴雨中強行前進,他的眼睛幾乎被強雨打得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心想著他今生最愛的兩個人。

  對於趙英妹他有說不完的愧疚,這麼多年他一直忽略失怙、失恃的她有多寂寞,不曾主動瞭解她為什麼老愛黏著他,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現在他才明白她和水柔一樣沒有安全感,而且更加嚴重,因為他只注意到身體殘障的水柔需要什麼,而沒發現她也用相同的眼神希望他多給她一點關心。

  很多事他都做錯了,希望來得及彌補,他不能讓他所愛的人再受到傷害。

  冬天,妳還好嗎?一台老相機真的值得妳付出生命不成。

  這個該死的女人盡會找麻煩,沒有一天不惹是生非,等到他找到她之後,非狠狠的打她一頓,告訴她人命有多可貴。

  「老闆,我看不行了,雨勢實在太大了!我們都看不到路了咩。」

  主動幫忙的山青嘎瑪一口原住民腔調表示不樂觀,他和一群工人落在老闆身後不遠處,席捲的狂風和驟雨讓他們寸步難行。

  「你們先回去好了,我一個人再找找。」工人們都有家累,他不能牽連他們。

  「不行啦!老闆,你一個人太危險了唄,我們不放心啦!」要是老闆怎麼了,他們不就失業了。

  幾個人經過一番商討後決定冒雨前進,不讓老闆一個人獨行。山裡的工作不好找,他們都有一大口子人要養,絕對不能讓老闆遇到不好的事。

  一個人的生命算什麼,一家溫飽才是大男人所有,為了確保日後的工作無虞,他們還是小心跟著比較安心。

  救不救人無所謂,老闆的安全最重要,他要跋山涉水翻過重重險阻,他們哪有理由不跟隨,刀山火海照樣跟到底。

  可惜心裡急切的趙英漢正在與大雨搏鬥,無法體會工人們渺小的心聲,他急著找到風雨中的兩個人。

  磅礡雨勢如山洪爆發般不曾停止,地面的泥砂已淹過足踝難以行走,每走一步就像和山拔河一樣,沉重得讓人很想放棄。

  遠處傳來隆隆的打雷聲,一道道可怕的閃電在山谷間閃起,閃得人心惶惶生怕被雷電擊中。

  驀地,一道閃光透地而來,照亮了四周的昏暗,白茫茫的雨水中出現一條銀色的手煉。

  趙英漢認出那條銀煉是他在祭典上買給冬天的飾物,他興奮莫名的加快速度前進,曉得他並沒有走錯路,她們一定在不遠的前方等著他去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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