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紗 端著碗舉箸不動,心裡百思輾轉,面對他不諱言的熱烈追求,她的心充滿兩難。
「別只顧著看,快吃。」
柴崎英司不是不明白她心裡的矛盾,她還放不下舊情,即使「他」已經死了。他說不介意是騙人的,但是在逼她太緊只會把她嚇跑的情形下,他只能捺著性子慢慢磨她,相信感性如她,無需幾日自然就會贏得她的心。
前提是千萬不要讓他等太久呀!
夏紗 視線掃過桌面上的菜,每一樣都是京都料理的精品,連紙火鍋裡煮的都是當今最好的材料。
他?撬嵺J炴孜抪挬e嫻っ實潰骸澳閆絞倍脊畛撒魦狤蜸h俊?
「哈哈哈!」柴崎英司被她問得哈哈大笑,趕緊放下手上的碗,免得湯汁溢出,「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認為我生活揮霍的人。
「我只是不虧待自己而已。」他指著落地窗外燈火輝煌的京都市區,居高臨下望去,那一片燈海美得像人間仙境,「良辰美景,佳人在畔,人生所有的努力不正是等待這一刻嗎?」
「你如何能確定,你的抉擇是正確無誤的?」夏紗 若有所指地問道。
「聽從你的心,它會清楚地告訴你答案。」
「但是……」
柴崎英司伸出手覆上她滑潤的手,「別想了,讓腦袋瓜子休息一下吧,快吃,吃飽了我帶你入燈海,體會一下日本平安夜的熱鬧如何?」
「嗯!好呀!」
夏紗 猶豫了一下才低頭就碗動筷子,既然心情怎樣也理不清,不如就暫拋一旁吧!
柴崎英司露出一抹淺笑,燦亮的眼眸中儘是寵溺的愉悅。
第五章
歲未的嵐山,白茫茫的雪花像柳絮般飛舞空中,飄在翠竹的葉梢枝頭,覆在山寺屋宅的青瓦牆面,撒落在清澈迤邐的保津川水面舟身,也停駐在坐船賞景的柴崎英司和夏紗 的衣襟上。
柴崎英司第一次沒有開車游洛西,只因為夏紗 堅持要像觀光客一樣坐JR山陰本線到嵐山,再搭嵯峨野登山觀光小火車環山而上。山間幽靜雅致,隱隱還能聽到山壁下保津川潺潺的流水聲。
寒意料峭的嵐山雖然沒有嫣紅翠綠的風景可以游賞,但是薄雪掩映銀光閃閃,空氣中水分凝結成冰晶掛在樹梢,形成獨特的韻味,亦頗讓人難以忘懷。
短短七公里,二十五分鐘的Ь①Ёヵ列車經過了八個隧道,在龜岡到站開回頭。
柴崎英司偕同夏紗 下了列車,還意猶未盡的前往保津川的渡船碼頭,包下一艘長舟游賞保津峽的山光水色。
整艘船除了三個泛舟老船夫,就只有柴崎英司和離他一臂之遙的夏紗 ,小舟在船夫使力搖槳的搖櫓聲中,往渡月橋的方向順流而下。
一路上寒風捲起雪花在空中飄飛迴旋,點綴著單調的冬天變得多彩繽紛。
「冷不冷?」
柴崎英司體貼地替夏紗 拉攏鬆開的圍巾,唯恐她被寒流凍著,「看你鼻子都紅了,要不要把圍巾圍高一點?」
「不要,我不冷啦。」
夏紗 拍拍身上又輕又暖的長呢大衣,笑著說道:「看看你緊張的,我這身帽子、護耳、圍巾、手套、長靴、大衣,更別提你藏在我衣服裡的保暖袋,這全副裝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到北海道札幌看雪祭呢,哪裡只是出來賞賞小雪而已。」
「在台灣最冷也不過十度上下,你怕連雪也沒有碰過,對冷完全沒有免疫力,我可不希望你往後的假期全在感冒裡度過。」
瞧她單薄的身子,像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柴崎英司自然就想多呵護她一些,不過,夏紗 獨立的個性,反而不太習慣他的照顧。
「你放心,我沒你想像的嬌弱,在台北我一向自己照顧自己,裡裡外外打點得好好的,一年難得有點小病小痛,倒是遇到了你,反而像弱不禁風了。」
「還說會照顧自己、那你手心上的刀口怎麼來的?別告訴我插花也能被花紮了那麼大的傷口。」
「那只是個小意外不算數的,何況插花用花剪劃破口子也是難免呀。」夏紗 下意識摸摸早已結疤的手心,想著那天和妙織的對話,如果她知道自己不但和個陌生人攜手坐船游江,還夜宿同房,不知道會有多驚訝呢。
「不管怎麼說,只要我在你身旁,就要把你照顧好,就算是小意外也不容許發生。」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專制呢?」
「當然沒有。」柴崎英司想起以往那些女人看他就像看到一張張沒有額度的金卡,總是像籐蔓一樣纏著他不放,哪裡還會嫌他霸道。
「女人巴不得我對她們多花些心思,享受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嫌棄,就只有你會跟我討價還價。」
「你還好意思跟我抱怨,也不想想早上鬧了多少笑話。」
夏紗 想著早上他們兩人在京都市區的精品店購物的情況,當真如拔河般互不相讓。
「我明明只需要幾件保暖的衣服就夠穿了,你卻一副想把人家整間店都搬空似的。」
「哪有女人嫌衣服多的,再說,是你我才作陪,別人想求都求不到;何況我從來不知道陪女人購物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事情,你怎麼忍心剝奪我的快樂呢?」
他素來是不陪女人逛街購物的,在他的觀念裡,那樣既浪費時間又無趣,所以向來由著女人自己選購,他就只負責付帳單,而那帳單上的數字絕對是今日所見的四、五倍以上,他也依舊眉頭不皺一下付得瀟灑。不意今天特別陪她,她反而一徑地搖頭拒絕不領情。
「但是,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呀!對我你可以出意見,卻不能要我平白收那麼貴重的禮呀。」
「區區幾件衣物,算得了什麼,你又何必堅持不接受呢?過兩天我們去做幾套和服,你不許又跟我搖頭說不。」
「和服?!幾套?!」
夏紗 兩眼一翻差點暈倒,那種貴死人的東西,能讓他看上眼的,一套起碼動輒幾百萬日幣,她哪裡能要。
「你千萬別當真,我可不想花那個冤枉錢,買回去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