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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麗兒和鄭凱文愈走,遇到的人愈少。他們來到市集的邊緣,她不想往回走,只得又繼續往前,走著走著來到一家像是飯館兼旅館的地方。吸引她的是貼在門上的紅字條,江麗兒看了一下,有幾個字不認識。
從小跟著姑媽一家人,沒什麼機會讀書認字,後來大雜院裡搬來一個說書先生,她有空時,就跟著他學認一些字,不過認得的字還是很少。
紅紙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征」字,底下兩個字較小,「保?」,江麗兒猜不出保字底下是什麼字,又邊看邊猜的看著旁邊一行字--待遇優厚,供吃、住。
飯館裡,傳出一個男人的喝罵聲,碗盤砸碎的聲音。江麗兒一聽就領悟了,喔,原來飯館裡就是有這種客人,他們才需要征保鑣。
她鼓起了勇氣,走進飯館裡。飯館裡除了正在撒野的男人外,還有一個店小二,那店小二並不理那男人,看到他們進來了,立刻站起來招呼。
江麗兒對店小二說:「等一等,我先做一件事。」
她走到那滿身酒氣的男人後面,拍了拍他的肩,騙他說:「外面有人找你。」
那男人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去,還沒等他看清楚外面有什麼人找他,江麗兒抬腳一踢,就讓他摔出門外,跌個狗吃屎,久久爬不起來。她雖然沒正式學過什麼武功,也沒打過架,但從小練雜耍的技藝讓她的身手靈活,知道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發揮最大的力量功效,所以對那喝醉酒的男人一踢成功。
江麗兒回頭問看得目瞪口呆的店小二,「我是來應徵保鑣的,請問老闆在哪裡?」
店小二用著好像是遇到瘋子的表情,指著門外還沒爬起來的男人說:「剛剛被你踢出去的那個人就是老闆。而且我們並沒有要請保鑣,我們要請的是保母--幫老闆娘看小孩的保母。」
江麗兒的臉刷的全紅了。哎!真是字到用時方恨少。看不懂的字,應該問人家才對,自己亂猜,終究會鬧出笑話的。
還沒等老闆爬起來,她就拉著鄭凱文往門外逃了。不用人家告訴她,她也知道她休想在這裡找到工作,她身後還傳來老闆咒罵不休的聲音,「媽的!哪個王八蛋偷踢我……」
離開飯館好長的一段距離後,江麗兒再也忍不住了,捧著肚子、蹲在路邊大聲的笑著,當時實在是很糗、很尷尬,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太好笑了。
鄭凱文親眼目睹他敬佩萬分的姊姊出糗,本來想笑又不敢笑,現在看到江麗兒自己先笑了,他再也不必忍了,跟著她一起捧著肚子大笑。
孟澤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他們可以為了這種事笑得這麼高興、這麼開心?但笑是會感染,尤其是發自內心真正的笑,他的嘴角也不禁往上翹了翹,幾乎有點像是要笑的樣子。
「哎喲喲!哎!」漸漸的,江麗兒的笑聲竟然變成了慘叫聲。她的身子慢慢的縮成一團,捧著肚子哀叫連連。
鄭凱文不笑了,孟澤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他關心的問她,「怎麼了?」
江麗兒已痛得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痛苦的說:「我肚子好痛,裡面的腸子好像在打架一樣。」
孟澤連忙抱起她,尋找著藥鋪。一看到「同仁堂」三個字,他就往那跑,鄭凱文在後頭跑步跟著。
「大夫在不在?」孟澤一進門就著急的問,「請他馬上出來看病。」
「在,正在後面看病呢!」藥鋪裡的夥計看多了著急的家屬,早就習慣了,手上仍慢條斯理的配著藥。
看夥計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孟澤心中冒出了一股好大的火氣,正想開口催他,江麗兒伸出手來,撫著他的臉,像是要求的說:「大少爺,我已經不那麼痛了,等一下沒關係的。」
孟澤心裡雖急,可是看到江麗兒那懂事、貼體人的表情,他也不能不順應她的要求。
等了一會兒,才輪到江麗兒看病。孟澤將她肚子痛的情形講了一遍,大夫就開始開藥了。
他的診斷結果是,江麗兒運動太激烈,又一時笑岔了氣,腸子打結了,只要好好的靜養,讓腸子自己理順就沒事了。
孟澤在「同仁堂」外,招來了一輛馬車,要將她送回家。
江麗兒要求孟澤先送鄭凱文回家,「大少爺,我們先送凱文回家好不好?就算他嫂嫂還有氣沒消,看在你是孟家大少爺的份上,我相信她也不敢對凱文怎麼樣。」
孟澤答應她的要求。他看到了江麗兒細心和關懷人的另一面。
第五章
在孟澤的嚴格規定下,江麗兒不得不乖乖的在三樓裡安安分分待了兩天。雖然鄭凱文還是每天來找她,有時還捉了些蟈蟈兒、蛐蛐兒的讓她解悶,但她還是覺得無聊得快透不過氣來。她一直覺得有「被關」的感覺,不自由,感覺做什麼事都無趣得很。
為什麼孟津不快點醒過來呢?他一天不醒過來,她就一天不自由。愈想愈悶,實在悶不住了,她顧不得孟澤的禁令,「咚!咚!」的跑下樓梯,往孟津靜養的房間走去,要去看看他。
看守她的人想攔她,又不敢真的動手,只得派人快速去通知孟澤,讓他來處理。
而照顧孟津的人看到她闖了進來,立刻神情緊張的站了起來。
江麗兒說:「沒什麼事,我只是看看他。」
照顧孟津的人還是不敢放鬆,神情緊張的站在江麗兒後面戒備著。
孟津的臉比她前幾日看他時消瘦了些,淤血仍未散盡,一點都沒有年輕生命所洋溢的青春活潑氣息。江麗兒不禁打從心底對他生出同情來,原先一鼓作氣衝下樓的氣全消了。
望著孟津憔悴的臉,她實在猜不透孟津遇到了什麼狀況,竟落到如此下場?大少爺應該知道,可是他嘴巴緊得很,什麼都沒說。僕人間的傳言,也只是揣測得多,真實性有多少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