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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跟著她發現自己在描繪他總是吐出憤怒詞語的唇。

  好怪,她像是曾經這麼做。

  倏地又縮回了手,她疑惑的看著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仍殘留他唇瓣的觸感,真實又溫暖。

  小手握成了拳,藏住了指頭,她輕咬著下唇,惶惑再度爬上心頭。

  或許她真的認得他,或許她真的……欠了他……

  輕蹙著秀眉,她凝望著眼前這張臉,認真的想了許久許久。

  ***

  食物的香味讓他醒了過來。

  幾乎是立即的,眼還沒睜,他就發現懷中已空。

  心慌竄過胸口,他彈跳起身,卻在睜眼時,看見她跪坐在矮桌旁。

  桌上擺放著一鍋清粥、一碟醬瓜、一碟豆乾,還有一碟淋著醬的白筍。

  粥是熱的,還冒著輕煙。

  他瞪著她和那一桌早餐,有絲錯愕。

  「你睡得很沉,我想我應該會弄。」她怯怯地看著他,輕聲說。

  的確,他睡得很沉,這些年他早巳忘了熟睡的滋味,卻在她身邊時,睡得連她起床了都不曉得。

  他無語,不動,黑眸暗沉。

  一室岑寂,她頗為尷尬,收回視線,低著頭喃喃道:「這些……我前幾天吃過,雖有些不知是什麼,可挺好吃的。你放心,我沒動什麼手腳,食材都是我請魍魎幫我弄來的……」

  她越說越小聲,突然開始後悔自己衝動的舉動,可之前她只覺得這是好主意,畢竟當朋友比當敵人好,何況她或許真欠了他些什麼,更別提這人雖綁了她來,態度又惡劣,可說實在的在其他方面並未苛待她,不但吃得飽、穿得暖,還把屋子讓給她;今早在這附近晃了一圈後,她更確定他這幾天都是露宿森林裡,因為這兒除了這棟小屋,壓根沒有其他房舍。

  所以,她才會想說,好好和他相處……

  可他這反應……她是不是太唐突了?

  不安的絞著手,她頭垂得越來越低,心裡忐忑不已,彷彿胃中突然冒出一顆沉甸甸的石頭。

  就在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很愚蠢的時候,他突然盤腿坐了下來,拿起碗筷,二話不說的吃將起來。

  她微訝的抬起頭,他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沉默的吃著清粥小菜。

  她看著他夾菜,看著他吃粥,看著他緩緩咀嚼著。

  晨光灑進屋內,清粥白煙冉冉。

  他吃了一口、又一口,胃中那顆沉甸甸的石頭化去,她鬆了口氣,也拿起碗筷,安靜的吃著。

  屋外,鳥兒啁啾;屋裡,沒有交談聲,只偶爾傳來用餐的聲響。

  湖上,霧漸漸散了。

  ***

  在湖邊大石上找到了癱在那兒曬太陽的魍魎,他開口問:「白浪灘情況如何?」

  魍魎見老大來了,跳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後回道:「那兒可熱鬧了,除了應龍之外,玄明和小金蛇也在那兒,還有一個苗女,我沒靠太近,所以不曉得他們全聚在那兒是在幹啥,不過沒打起來就是了。」

  他皺了下眉頭,「那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

  「沒了。」魍魎搖晃著腦袋,自信滿滿的道:「要有的話我一定知道。」

  他聞言低頭思索,想不通玄明和靈兒為何會和應龍在一起,是那苗女的關係嗎? 「老大,要不要我再去探探?」

  他看了魍魎一眼,想了一下才道:「你避開應龍,找機會和玄明見個面,瞭解一下狀況。」

  「知道。」魍魎點點頭,拿起籐蔓將長頭髮重新綁了起來。

  「不要隨便輕舉妄動。」

  「曉得啦。」魍魎邊說邊跳下大石,嘻皮笑臉的揮揮手,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

  她開始煮飯後,他對她的態度,和緩了些。

  攪拌著陶釜中的湯料,她其實對自己為何會煮這些東西更加納悶。

  奇怪的是,她似乎真的知道該如何煮飯炒菜,還有生火。

  特別是生火!

  第一次煮飯生火時,她差點燒了自己,幸虧魍魎就在旁邊,及時淋了她一桶水,而她甚至還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直到魍魎告訴她,關於她應有的……異能。

  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相信他所說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卻又無法反駁,因為她依然不敢注視著那些飛舞的火焰。

  火。

  她有操控火的能力,那是魍魎所說的。

  而那些紅艷艷的火舌,似乎的確和她的情緒相呼應,甚至有時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

  那股流竄在血液中的熟度讓她驚恐,她能感覺到它們只是暫時蟄伏著,等待著適當的時機奔竄而出。

  她害怕極了,為了那股她所無法控制的火熱。

  腳步聲從身後接近,她拉回神智,身子反射性的緊繃。

  他從她身旁走過,將劈好的柴堆放在屋旁。

  她看著他的背影,喚道:「吃飯了。」

  他轉過身,走到擺滿了飯菜的桌旁盤腿席地而坐。

  魃拿起湯碗從陶釜裡盛了一碗熱粥遞給他,他接過手,如同以往沉默地吃著,她也如同以往的看著。

  碗中的粥很快就見了底,她自動再幫他盛了一碗,他伸手欲接,這回卻因為掌心上纏著的布條鬆脫,差點將那碗粥給翻了。

  她微微一驚,雙手忙去扶碗,卻發現他左手掌心鬆脫的布條下,有著被燙傷的烙印,看來觸目驚心。

  「你受傷了?」她慌張地放下手中捧著的碗,本能的便要查看他的手傷,一邊伸手往腰間探去,然後摸了兩下,她就僵住了。

  她在幹嘛?她在……找什麼? 她臉色發白,一手還拉著他的手,另一手則僵在腰間。

  她似乎認為自己能處理這燙傷,她甚至以為自己腰間有藥袋。

  為什麼? 她既疑惑又迷惘地僵在當場,一句斥喝在耳邊爆裂。

  滾開,我不需要大夫!

  那聲怒喝之後,緊跟著瓷器碎裂聲。

  滾--

  隨著咆哮而來的,是一張凌空急速飛來,扯下了布幔的茶几。

  她因為驚駭,鬆開了他的手,踉蹌退跌。

  茶几沒有落下,地上也沒被扯落的布幔。

  她捂著嘴,望著如常的景物,全身止不住發顫。

  他坐在原地,看著她,烏黑的雙眼誨暗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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