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兒一僵,頹然低首垂淚,好半晌,才搖了搖頭。
「他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希望我去和他說嗎?」
炎兒仍是搖頭。
「你想自己說?」
「我……」她哽咽道:「我不能……我沒有辦法面對他……」
這下小宛可也不知該如何了,只好耐心再問:「那你想怎麼做?」
「我可以……」她抬首,吐出那個字:「走……」
「走引還走啊?」靈兒一聽瞪大了眼,大叫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可一見小宛和炎兒都錯愕地看著她,她忙又尷尬的笑著重新再坐下。「呃……我的意思是,你體內那兩股氣還沒解決,走沒兩步就會被找到了,那只是白費力氣而已,小宛你說對不對、對不對?」
用不著靈兒對她拚命眨眼,小宛也曉得該同意她的說法。「靈兒說得沒錯,這不是解決的辦法。」
靈兒見小宛同意,整個人鬆了口氣。
開什麼玩笑,爺找老半天才找到她,要是給她走掉,那還得了!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來面對,我會和他說的。」小宛替炎兒拭淚,安撫她道:「你不想見,那就不要見,沒有人會強迫你的。」
「真的?」炎兒問。
「嗯。」小宛點頭。
靈兒卻只覺得頭皮發麻,忙拉著小宛到門邊,「喂,你能保證到時候爺不會發飆啊?」
「我不能。」 「那你還--」
「但是……」小宛突然拉開門,看著杵在門口的男人道:「他能。」
「誰?」靈兒呆了一下,可等她見到門外的人,立刻瞪大了眼,及時摀住差點叫出聲的小嘴。
「你怎麼說?」小宛不畏他鐵青的臉色,直勾勾的看著蚩尤。
怎麼說?
他有選擇的餘地嗎?
若不答應,這女人顯然會幫她走!
該死的!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希望那天殺的應龍人在這裡,至少他可以管好他的女人!
僵直的瞪著小宛,好半晌,他才強迫自己讓步點頭。
***
他錯了。
那扇門,同樣在應龍面前關了起來。
看著雲孃進到門裡,而應龍被擋在門外,他一時間還真是有些五味雜陳。
「我以為她是你的女人。」
倚在樹下,他雙手抱胸,苦澀的對那顯然也拿屋裡的女人沒辦法的應龍,丟出一句。
一股殺氣從應龍身上輻射而出,教森林裡的蟲鳥俱寂。
來得好,他正想找人好好打一場!
他眼一瞇,肌肉緊繃,驚人的氣勢將週遭沉重的氛圍搞得更加凝重。
察覺到這股殺氣,玄明推門而出,皺眉警告兩人,「別這麼做,她們會發現的。」
「我們可以到別的地方動手。」應龍冷著臉譏誚的開口。
「最好不要。」玄明挑眉看著應龍,道:「你把小宛教得太好了,她也察覺到你們 的殺氣,如果你們離開,她會曉得的。」
「玄明。」門後突然探出一顆頭來。
三人看去,只見靈兒伸手拉拉玄明的衣袖,「雲孃找你。」
玄明看了眼殺氣銳減的蚩尤和應龍,「別動手,除非你們不想再見到她們兩個。」
說完,他又重新進到屋裡去了。
「該死!」 兩句詛咒的聲音重複在一起,他們互看一眼,卻再沒打的意思,只是臉色同樣難看的各佔據屋外最靠近門口的兩棵樹。
半晌後,寂寥的空氣裡突然冒出一句。
「那傢伙為什麼能進去?」
「因為靈兒。」
兩人視線又重新對上,應龍沒有多想就脫口而出,蚩尤也沒有多想就開口回答,他們同時看看透出溫暖光線的小屋,再看看同樣神色陰鬱的對方,忽然間,雖然不想承認,卻仍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認同。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直到他拿起腰間的葫蘆灌了一口酒之後,將葫蘆拋給了應龍。
葫蘆在空中劃成一道弧,應龍伸手接住,看著他,然後喝了一口。
風吹,樹影搖。
酒香靜靜散發在黑夜中。
***
門再開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怎麼樣?」見雲孃走了出來,應龍開口詢問。
「我大概看了一下,用火龍珠應該沒有問題,不過必須在月圓時才能進行。」雲孃說著看向蚩尤,「還有,我有個條件。」
「你說。」他仍倚在樹下,一張臉藏在陰影之中。
「我要霧球。」雲孃面無表情的說。
他一愣,倒沒想過她會要求這個。
似是知道他不會輕易交出來,她只道:「火龍珠雖能煉化陰陽之氣,但她的身體早已無法承受,所以我勢必要將其導入應龍的內丹中,但那不夠,所以需要另一個來容納。」
「好。」他二話不說的答應下來。
「而且事成之後,那要給我。」
「可以。」
「另外有件事,我想你必須曉得。」
「什麼事?」
「把氣導出來之後,她會變得很虛弱……」雲孃頓了一下,瞄了眼應龍,才繼續說:「所謂的虛弱,套句人們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她會變成人。也就是壽命縮短、容易生病、受了傷復原得很慢,我不曉得確實的情況會如何,因為我以前沒遇過像她一樣的情形。」
「那不是問題。」他走上前,離開樹影,「我會照顧她的。」
雲孃看著他堅定的雙眼,冷然的神色終於褪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淺笑,「很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說完,又瞥了眼應龍,才轉身走入門內。
「等等!」應龍瞇眼喊停。
雲孃回首,挑眉。
「叫小宛出來。」
「她不想出來。」雲娘嘴角一勾,「她說要好好想想。」
「想什麼?」
「想……」雲孃拉長了音,挑釁的說:「我說的話。」
「你--」想也知道她不可能說什麼好話,應龍臉色一沉,才要開口,雲孃卻當著他的面第二次關上大門。
他費盡了力氣,才沒有把這破木門給轟掉。
「酒?」
應龍回首,只見到蚩尤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罈酒。
「哪來的?」
「魍魎。」蚩尤拍開酒罈,盤腿席地而坐。
他沒有考慮多久,就走了過去,一把抓起酒罈就灌,沒兩三下就幹掉整壇,抹去嘴角香津,他瞳眸泛金,「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