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去找死!」他嘴裡咒罵,口氣卻已放軟許多。
「那是我欠了她的。」小宛捧著他的臉,深吸了口氣,勸說:「何況今天若換了是我,我知道她也會為我這麼做的。」
他沉默不語,表情仍是不贊同。
「他們這一生,夠苦了。」小宛替兩人求情道:「我只是希望至少讓他們兩個人在剩下的日子裡,能夠在一起。」
他仍是沉默,眼裡有著掙扎,好半晌,才猛然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著她,啞聲道:「我真是瘋了……」
知道他答應了,小宛在他懷裡閉上了眼,深吸了口他身上的氣息,安撫著他,「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雲孃也不會讓我有事的。」
「蠢女人。」他喃喃詛咒。
「很蠢。」小宛點頭同意,「愛上你的確很蠢。」
他不滿的悶哼一聲。
小宛在他懷裡笑出聲來。
第十章
水花濺起。
不、不……
綠色的湖水,冰冷沁心。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她原本下定主意要離開的,她就是不想再連累他才不見他的呀。
湖水湧現漩渦,將她捲入水中。
為什麼還要救她?她不值得他救啊。
無法抗拒那強大的水流,她被漩渦帶進湖心。
幽幽湖水中,他被水草纏繞著,一臉青白,凍死湖中。
不是恨我?為什麼要救?為什麼?
她伸出手試著想靠近,卻無法動彈,只能看著他隨水飄浮著。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她在綠水中掩面哭泣。
是她的錯啊,為什麼罰的是他?為什麼?
生不能同活,死不能觸碰,為什麼每一次,她都必須面對這樣的結果?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都是……她的錯……
***
可惡!怎麼回事? 右手握住小宛的雲孃察覺炎兒身上的氣一洩千里,經過小宛身上又竄進她體內的火龍珠,撞得她差點吐血,她難得冒出一句粗口,用最快的速度,融和了陰陽之氣再轉進左手握著的霧球之中,然後將另一半逼送回炎兒體內的水玉。
幾次下來,那兩道分流的冷熟之氣,終於逐漸合而為一。
雲孃在最後一次強逼那氣流回炎兒體內後,睜眼看著應龍開口:「動手!」
應龍伸手按在炎兒印堂,只見一顆波光流轉的藍玉被他的掌心吸出。
在那藍玉脫離印堂的剎那,雲孃喊道:「鬆手!」
小宛和應龍同時抽手,雲娘也抽回了握住小宛的手,然後她才吐出隱忍許久的淤血。
「雲孃--」小宛嚇了一跳,忙去扶她。
「我沒事……」雲孃捂唇輕咳著,「去看看她……」
「還活著。」蚩尤探著炎兒脈搏,心頭的重擔終於卸下。
他百感交集的看著眼前的三人,啞聲道:「謝謝。」
「別謝得太早。」雲孃擦去嘴角鮮血,冷汗涔涔地抬眼看著蚩尤,「方纔出了點問題,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顯然她沒有什麼求生意志,我勸你最好解決這問題,否則一點小病都會輕易要了她的命。」
「我曉得。」看著神色依然蒼白昏迷的炎兒,他伸手輕撫她仍有些發紅的眉心,堅決的說:「我會解決的。」
***
「這給你。」
看著雲孃手中的霧球,小宛愣住了。
方纔雲孃將她拉出門,她還以為她不舒服,沒想到她卻是要給自己這個。
「這……不是蚩尤的?」
「這是條件,我要他給我。」
「為什麼?」
「因為……我希望你能陪著……」
她話沒說完,但小宛卻曉得她在說誰。
「我們的壽命很長,收回內丹後,他會活得很久。」雲孃溫柔的看著她,「我不強迫你收下,畢竟--」
「你搞什麼?」不信任雲孃,應龍跟了出來,卻聽到她竟想將霧球封進小宛身體中,他火冒三丈的衝上前拉開小宛。
誰知這兩個女人卻無視他的存在,只聽雲孃繼續說:「活得越久,就必須忍受更多劫難和苦痛……」
小宛看著雲孃手中的霧球,深吸了口氣,「但他會陪我。」
「對,他會。」雲孃看著惱怒的應龍,淡淡笑著說。
「你瘋了!」他怒瞪著小宛,他曉得她有多恨被人稱做妖怪,他知道到現在她還是會在夜半驚醒。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就不可能回頭!」
「但你會陪我。」小宛看著他說。
「廢話!」他怒道。
「那就夠了。」
「該死的!難道被人稱做妖怪也無所謂?」
「對。」
「長年住在山中也無所謂?」
「對。」
「為什麼?」
她笑了,笑得很甜、很溫柔,「因為你愛我。」
他因震顫而啞口。
趁他沒回神,小宛轉頭看著雲孃問:「我該怎麼做?」
「相信我。」雲孃走上前,抬手將霧球按在小宛印堂上。
霧球隱沒她額頭,小宛因為劇痛昏了過去,應龍及時回神接住她。
「我會宰了你。」他臉色蒼白的瞪著雲孃。
「你會感謝我。」雲孃挑眉,絲毫不在乎他的威脅,丟下這一句轉身就走。
看著雲娘篤定的背影,應龍暗暗咒罵一聲,知道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會感謝她,不過要他承認,先等個一千年以後再說吧!
看著懷裡昏過去的小宛,他既憐又惱。
「蠢女人……」
喃喃咒罵一句,他抱起昏過去的小宛,朝木屋走去。
***
兩個女人躺在毛皮上,身旁各坐著一個男人。
兩個男人互瞪著對方,同時發現最近好像常常和這傢伙有同樣的遭遇。
「怎麼回事?」這回蚩尤先開了口。
「她要陪我。」沒說廢話,應龍悶聲回道。
「活著?」他挑眉。
「活著。」
「你愛她?」
應龍陰鬱的瞇眼。
蚩尤笑了,而且還越笑越大聲。
應龍有些惱火,但沒多久,一絲笑意隱現薄唇,然後擴散,然後笑了出聲。
難得的笑,出現在兩個龜毛的男人臉上。
笑聲中,千百年來的仇恨逝去,莫名的情誼逐漸滋生。
好半晌,兩人停下了笑。
蚩尤幫火盆加了些柴,應龍看著那盆火,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