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愛上了屠玡,我沒話說。」瞞頓似乎努力克制著自己,「畢竟,他比我強,比我優秀,難怪你會選擇他……」
握成拳的手,緊繃的下顎,痛苦的眼眸,與他故作灑脫的言辭顯然有很大的出入。
蝶依刷白了臉,驀地瞭解自己傷了這個男人有多深。
「不是的,我和單于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只是……只是……」她狂亂盲目的試圖安慰他,卻發現不論怎麼都說解釋不了。
她怎麼跟他說,她存心欺騙他,又該怎麼說自己是受制於單于才失身於他?
她住嘴了,只是無奈地瞅著他。
那無助的眼神引發瞞頓天性中的熱血因子,他忽地握住蝶依的肩膀,眼中進出狂采——
「那麼你不是移情別戀了?是不是屠玡逼你的?是不是他強佔了你?告訴我實話!」
「不,你誤會了……不是……」蝶依慌亂地搖著頭。
「別再騙我了!」瞞頓妒紅了眼,吼道:「你不是心甘情願跟他的,是嗎?我不容許他糟蹋你——」
「不!」蝶依的雙眼驚恐地瞠大,他怎麼會有這麼偏激的想法,「不!別鬧事,我求你,單于不會准許的!」
「我不怕他!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他的語氣決絕。
蝶依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執著,她到底對這個男人做了什麼?!
「瞞頓,冷靜點,聽我說,我不想見到你受傷——」蝶依緊張地揪住他的衣袖,她要告訴他實情,她實在忍不住了……
「你關心我,是嗎?你在乎我、還愛我,是嗎?」
瞞頓已經盲目得不去在意蝶依焦慮的眼眸,他只一心一意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讀她的心思。
「瞞頓……」天!她快被他打敗了!「你聽我說——」
「你們在做什麼?」震怒的吼聲自身後爆開。
兩人一同回頭——
「單于!」蝶依驚呼,並鬆開放在瞞頓衣袖的小手,屠玡臉上的陰鷙令她不禁駭住了。
「過來!」他暴戾地朝她吼道。
曲蝶依一震,顫巍巍地走向他。她沒見過他這麼可怕的表情,那讓她害怕。
直到蝶依走到他身前,直到他緊緊將她摟住,他才好像鬆下來,一雙挑釁的怒眸對上瞞頓。
從眼角的餘光,蝶依見到瞞頓拳頭握緊,一臉難掩的氣憤與激越。
不對,瞞頓你誤會了,不要做什麼傻事!曲蝶依懇求地望著他,可是她的話卻沒有機會說出口。
屠玡瞇起眼,逼視蝶依與瞞頓交換的眼神——
「走!」他冷下臉,怒氣騰騰地將她帶走。
第五章
競夜,瞞頓帳內燈火通明,和帳外的歌舞喧嘩比較起來,一個人喝著悶酒的瞞頓更加悒鬱痛苦。
腦中描繪著蝶依此刻正躺在屠玡身下,那畫面幾乎擊垮了他。
「瞞頓親王,別再喝了,小心傷身。」
這樣的勸告當然對沉浸在痛楚之中的瞞頓,起不了任何作用。
「走開!」他暴怒地吼。
「瞞頓親王。」冷靜的聲音並沒有顯示出一絲退卻,反而伸手制止瞞頓持酒的手。
「大膽!」狂怒的瞞頓正要發作,一抬眼看見抓他手的,竟是一名中年女侍。
他皺起了眉,認出了那女人。她是跟著母親從漢室來的婦人,母親死後一直跟著他,因為她會漢語,所以他指派她去服侍蝶依。
「范大娘……」
范大娘點頭微笑,放開了瞞頓的手。
「你出去!」范大娘陰沉的眸光不知怎地,令瞞頓覺得很不舒服。
「奴婢無意冒犯,只是見親王如此糟蹋自己,恐怕蝶依姑娘要傷心了。」
蝶依!這名字刺痛了瞞頓的心。
「她還會在乎我的死活嗎?她都已經是單于的人了。」他悲愴地說。
范大娘搖頭歎息。「親王誤會蝶依姑娘了,她委身於單于並非出於自願。」
瞞頓聞言一震,驀地揪住范氏的手臂。
「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麼事?蝶依是怎麼成了大哥妻子的?」
范大娘並沒有被他粗暴的舉止嚇到,反而平靜地回視他。
「事實還不夠明顯嗎?單于把您調走,目的就是為了得到蝶依姑娘,打那天狩獵大會上見著了蝶依,單于就看上她了,甚至還為她獵了頭狼。單于那霸道的性子,哪管蝶依是不是您的未婚妻子,就動手搶奪了。」
她頓了一下,滿意地看到瞞頓一張臉變得鐵青。又接著:「可憐的蝶依姑娘,忽然被召去侍寢,那莫大的羞辱也只有忍下來了,可是單于不但沒善待她,還把她整天關在帳內——」她欲言又止,似難以啟齒……
「唉……這怎麼說呢……每天晚上從單于帳裡傳來蝶依姑娘的慘叫聲……真是可憐極了……」
瞞頓頸間的青筋突起,臉色漲成青紫色,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猩紅了的雙眼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
「他……他竟敢這樣對她!?」他暴吼。
「本來奴婢不該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是單于的作為實在太過分了。他簡直不把您這弟弟放在眼裡,一心只想滿足自己的私慾,這樣荒淫無道的野蠻人,實在不配當匈奴國的單于……」
瞞頓咬緊牙關,對范大娘這樣逾越的話語沒有反駁,反而好似在思考著她話中的可行性。
范大娘察言觀色,對他的動搖已然於心,於是猛地加重了語氣——
「照我說瞞頓親王您仁厚親民,比那殘暴獨斷的屠玡不如好過幾多,先王原本就屬意您繼承大統,只要您登高一呼,加上手上的傳國寶藏,將屠玡趕出匈奴國,並非難事。」
瞞頓皺起眉,對范大娘的話忽然產生反感。
「你胡說什麼?我對單于之位沒有興趣。」
「是嗎?那對蝶依姑娘呢?您也沒興趣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年輕的單于尚無子嗣,他若死了,您就理所當然繼承王位,等您成了單于,他的所有妻妾就是您的了。」
瞞頓聞言一怔,他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