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揚抓了抓頭髮,「她不是因為我抓她的手,而是因為……」環視著整桌子專注地盯著自己瞧的長輩,他再度深呼吸後又歎了長長的一口氣,「她已經警告我將手放開,而我沒有。」
全部的人都怔住了,直盯著段小揚看。
官淑鈴是最早反應過來的,第一個竄上她腦海的念頭是:這回兒子終於找到中意的人了,可是,這個蓓蓓的脾氣還挺倔的呢。
周紹光夫婦則是想著,冤枉了女兒了,尤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周紹光,更是心疼女兒在那麼多人面前被自己責難。
「外頭出車禍了。」
門口的嚷嚷聲引起大家的注意,段小揚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他站起身敏捷地衝到外面,不遠的馬路那頭聚集著一群人,他拔腿就往那兒跑。一到現場他就怔住了,一輛車停在那兒,車燈的玻璃罩碎了一地,另一輛車子的車頭凹了下去,離車子不遠的地上還留有一灘教人怵目驚心的血漬,段小揚緊張地側過身,詢問一旁看熱鬧的人。
「受傷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
不要是蓓蓓……天哪!不要是她,他在心裡吶喊著。
他還沒開口繼續問下去,那個看熱鬧的男人已經很熱心地開始描述當時情況。
「是個年輕女孩,後面還有個男人在追她,大概是小倆口吵架了,那個女的突然衝到馬路上,剛好前頭來了一輛車,來不及減速就撞到她了。你看……」他指著那輛車頭凹陷的車子,「這輛車為了閃她而撞到牆,車頭都凹陷下去。」
車頭都凹成這樣了,那人……段小揚心焦如焚地將他的兩臂大力握住。「他們人呢?」
望著眼前這個壯碩的男人,這位熱心男士心生懼意,他微微掙脫被段小揚握住的手臂,很快地說:「女的一倒在地上,那個男的就馬上衝過去一把抱起她,叫了輛計程車就走了。」
段小揚的手垂了下來,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身後傳來的一聲驚呼將他喚醒,他回過頭,剛好看到林瓊之昏倒在周紹光懷中。
聽到有人嚷著說已經打電話叫警察了,段小揚猛地回過神來。
對呀!黃文凱有行動電話。想到這兒,段小揚跨著大步往餐廳跑。待他臉色蒼白地衝回餐廳,才剛從桌上拿起自己的大哥大,它就響了起來。
「文凱?」
「是的。小揚,我們現在正往仁愛醫院去,你到那兒跟我會合。」黃文凱的聲音白話筒彼端傳來。
段小揚拿起放在桌上的車鑰匙便往門外走,邊走邊焦急地問電話那頭的黃文凱,「蓓蓓她還好吧?」
黃文凱沉重地說:「我不敢確定。她的頭部有傷口,不過,我暫時先將血止住了。」
一聽到她頭部受傷,段小揚的心都糾成一團了。他很快地關機,才要跨步便感到有人拉住他的手臂,他回過頭去,是周紹光。
「周伯伯,對不起。」
周紹光雖然心急如焚,但只是蒼白著一張臉,凝重地望著段小揚。「她現在情形怎麼樣?」
「文凱正送她往仁愛醫院去。」
「我和你一起過去。」
看了看休息室的門,林瓊之被安置在裡頭,段小揚搖了搖頭,將大哥大塞進周紹光手裡。
「周伯伯,我先過去好了,周媽媽這兒還需要您呢。」
周紹光考慮了幾秒後,拍拍段小揚的肩,「你先過去幫周伯伯照顧蓓蓓,等蓓蓓她媽媽醒了之後,我們馬上趕過去。」
段小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將黃文凱的大哥大號碼寫在上頭,遞給周紹光。
「文凱的大哥大號碼,隨時保持聯絡。」
站在門口望著段小揚將車開進車流不息的台北街頭,周紹光不覺歎了口氣,他挺欣賞這個年輕人的,處理事情也很沉穩明快,而且他對蓓蓓似乎頗有好感,只是經過今天這件事情,以蓓蓓的拗脾氣,會原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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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蓓被送進急診室不到十分鐘,段小揚就趕到了,他蒼白著一張臉,滿身汗水,一見到黃文凱就繃緊著聲音問:「她怎麼樣了?」
黃文凱看著急診室內忙碌的醫生、護士,皺著眉搖搖頭,「還不知道。」
段小揚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才問完話他就直衝急診室,擠到床邊,看著陷入昏迷的蓓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忽然停止了,握起蓓蓓冰冷的手,他啞著聲音問正在檢查還有沒有傷口的醫生。「她的情形怎麼樣?」
醫生正忙著檢視傷口,頓了一下子才回答他:「除了頭部有傷口外,目前看來好像沒有其他外傷。」
「可是,她的頭部流了那麼多血……」
醫生指示護士將蓓蓓推去X光室照X光,他邊回答段小揚邊走向另一床的急診患者,「等X光片出來後,看了才能確定。」
見護士欲將蓓蓓推往X光室,段小揚不再纏著醫生問問題,他和走過來幫忙的黃文凱推著病床。望著蓓蓓幾乎快沒了呼吸的模樣,段小揚不禁將手壓放在她的胸口,跟著蓓蓓輕微的呼吸起伏著,另一手則將蓓蓓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擔心地凝視著昏迷不醒的蓓蓓。
「先生,請你放開手,我們才好快些幫她照片子。」
聽了護士小姐的話,段小揚趕忙將蓓蓓的手輕柔地安放在她的身側,走到站在門外的黃文凱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想到醫院全面戒煙,又將它放回口袋。
黃文凱輕聲問:「她爸爸、媽媽呢?」
「一會兒就趕過來。周媽媽昏了過去。」
黃文凱想開口說些什麼,看了一臉悔意的段小揚一眼又閉上嘴,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安慰他:「小揚,你別那麼擔心,她會沒事的。」
長長地歎了口氣,段小揚抓抓頭髮,語氣中充滿了悔恨,「我不應該故意逗她的。」
黃文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兩人就這樣倚著牆,直到門打開,蓓蓓被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