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尉青荷只覺得陣陣發冷。
「我沒撒謊,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心慌意亂,結結巴巴地說。「肯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哦?」殷遠城眉一挑,語氣揶揄,擺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尉青荷急了,霍地站起。「我講的都是實話,對了,你讓人叫顧宣來,他是和親隊的隊長,肯定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顧宣?」看著尉青荷,殷遠城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急著撇清與自己的關係呢?
他還從沒見過她這樣的女人,換了其它人,肯定巴不得有這種能夠親近他的機會,可她卻……
或許,這就是她的與眾不同吧,否則,他也下會為她如此心動。
瞧著尉青荷亟欲證明的焦急模樣,殷遠城歎了口氣,出聲喚進孟勒。「你去把和親隊的隊長顧宣給我帶來。」
孟勒轉身走了出去,片刻過後卻帶進一個令尉青荷怎麼也想不到的消息--顧宣也不見了,說的明白點,他跟安雅一樣,沒人知道他的去向。
聽到這樣的消息,尉青荷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爆炸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地說,大概是受的打擊太大,言辭中再無半點氣勢。
她當然可以讓相親隊伍裡的其它人來辨認,可問題是,為了保證安雅的安全,她和安雅從未在人前露過面,換句話說,相親隊伍裡除了顧宣這個隊長外,再也沒有別的人見過她和安雅的廬山真面目。
而現在,顧宣居然不見了!
天啊,這豈不是沒人能證實她不是安雅公主了?
「好巧,妳要找的人都不見了。」似乎覺得她仍不夠窘困,一個涼涼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際。
「是好巧。」尉青荷苦澀地點頭。「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她抬起眼簾,看見他飽含笑意的眼睛,好像在嘲弄她試圖玩一場十分愚蠢的遊戲。
尉青荷沮喪之極,她只是想告訴他事實,可他為什麼一點都不相信呢?
算了,不要管他的看法,不要管身份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把安雅給找出來!
可是,這地方又大又荒涼,她人生地疏、勢單力薄,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可他會幫她麼?說實話,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啊!對了,還有那幫土匪……
「你抓了那些土匪回來了是不是?我要親自去問口供!他們一定知道安雅在哪裡!」不顧桌上的酒菜會弄髒衣服,她將身子傾向前方,滿懷希望地盯著殷遠城。
凝視她片刻,殷遠城忽然笑了,而後頭一點。「看樣子妳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好,我就陪妳一起去!」
第五章
雖然答應尉青荷去問口供,殷遠城還是強迫她吃了小半碗飯。
討厭!尉青荷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可看看殷遠城那張沒得商量的臉,只好勉強將飯嚥下。
「吃完了!」她抹抹嘴,洩憤似的將飯碗敲得叮噹響。
殷遠城也不和她計較,帶著她和貼身愛將孟勒及幾名隨從,沿著營地的道路往西走。
翻過幾道沙丘,一座油布搭成的八角帳篷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王上,土匪頭子赫老大就關在這裡。」孟勒及一名隨從緊步上前,將厚重的簾布撩起。
在這之前,他已經派人審問過了,其餘那些小嘍囉都招供了,只有頭子赫老大嘴巴比蚌殼還緊,什麼都不肯說。
守在帳前的侍衛見王上來了,紛紛行禮致敬,精神顯得格外抖擻。
由於心中焦急,尉青荷並沒有注意太多,跨前幾步,第一個進入了帳篷,把在場的其它人都看傻了眼,一個個為她逾越的舉動倒抽一口氣。
身為當事人的殷遠城卻挑眉笑笑,一臉不在意的走在她身後。
帳篷內的空間比想像的要大很多,卻只在側面開了個天窗,昏暗的光線讓尉青荷的眼睛有片刻不能適應。
她努力眨眨眼睛,才發現帳篷裡空蕩蕩的,只有中間立著根木樁特別顯眼,木樁上綁著個粗壯的漢子,頭向下垂著,似乎還在昏迷中。
他赤著上身,胸膛上血痕遍佈,整個人往邊上傾倒,如果不是有鐵鏈和木樁的支撐,只怕早就橫倒在地了。
尉青荷看見這人,渾身寒毛禁不住豎起。說實話,這種嚴刑逼供後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跨前幾步,她試著走到這人身前,發現他即使在昏迷中,渾身上下也掩不住與生俱來的剽悍味道,就像一頭雖然受了傷、卻隨時準備反撲的野獸!
見尉青荷臉色有些發青,隨後走進來的孟勒解釋說:「公主,這赫老大很不老實,怎麼都不肯招,所以就用了刑……」
尉青荷沒有吭聲,只是努力咬緊下唇,盡量讓自己習慣這裡的氣氛。
「把他弄醒,公主有話要問他。」靜立一旁的殷遠城這時開口了。
什麼?要她向這傢伙問口供?有沒有搞錯啊?
尉青荷有些無措的想,她從沒審問過人,也無法想像對人用刑,尤其對這個已經受過折磨的人……
但,這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她要是不戰而退,殷遠城準會瞧下起她,她可不願自己在人前、特別在殷遠城面前顏面盡失,更何況……安雅的下落還要問這個土匪才知道。
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赫老大渾身一陣抽搐,緩緩將頭抬起,眼中的血絲明顯可見,臉上的神情卻倨傲得可以。
「公主,請。」孟勒從刑架上取過一根鞭子,遞到她面前。
尉青荷並沒有接過鞭子,而是裝作沒看見走上幾步,站到赫老大跟前。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身材好嬌小,在這個高大的悍匪面前一站,顯得脆弱不堪一擊,還沒開口問話,氣勢已然輸了。
幸虧……她想到了殷遠城,知道他就站在自己身後,這讓尉青荷有一種莫名的鼓舞。
是啊,女人再獨立,身後也要有強力的男人撐腰,奇怪的是,她以前怎麼沒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