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李先生,我等你們好久嘍。」他眉開眼笑,示意跟在旁邊的同伴先將金主引到貴賓室,再快步追出去。「丫傑?」
「你追過來幹麼?」
「還幹麼,你去哪兒呀你?張先生他們都在等你呢。」
「你先招呼他們,我看見……」
喝,怎麼一眨眼工夫人全散了?連老爹都在他的注視下攔了輛車,跑了。
「該不會是我在作夢吧?」屠傑捏了下自己的臉頰,「嘖,會痛呢,不是在作白日夢!老爹真跑了呀。」
唉,沒戲唱了。
「你在嘟噥什麼?」
「沒事,走吧,我們進去吃飯,餓死我了。」這下子,連想立點汗馬功勞的機會都沒了。
原本盤算若老爹真遇劫,而他搭救成功,說不定老爹一個欣喜若狂就會早日解禁,允許他小小地沾染凌波,甚至可能哪根腸子突然直了,願意讓他上門娶人。
「丫傑,你剛剛到底看到什麼?」
「唉,看到了一個化成水影的希望呀。」屠傑的話裡嗟歎著王致華聽不懂的哀怨。
電動門緩緩開啟之際,他不死心地又再往街頭瞄去。
「你今天真怪,說的話我全聽不懂。」
「豈只是你,連我都不懂自己在抱什麼希望呢。」他往特助的肩頭一拍。「還不快去伺候兩位大金主,我上個廁所。」
「好。」加快腳步走向貴賓室,想想,王致華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叮嚀,「你別混了,快點來。」
「Yes!」玩笑地朝他行個禮,屠傑向另一側前進。
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外型有點浪人味道的中年男人,很可疑喔,竟能讓強悍又固執的老爹顯現老態,他是誰?
腦子裡的疑惑百轉千回、不得其解,屠傑歎笑地摸摸餓扁的肚皮,才決定擱下這事,豈料經過自動開啟的電動門時,就見一輛獺風般的計程車「咻」地掃進視線,停在方才老爹上車的地方。
有人下了車……咦,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傢伙真眼熟,再看到宇文偉的身影,他才認出。厚,不就是老爹跟勇士嘛。
他們又回來做什麼?
這下子,八頭大象也拖不走他了。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人意表,方才原班人馬再度聚首,在同一個地點,一樣是放大嗓門你來我往地嚷著,可這次不一樣的是,老爹從懷中掏出個厚厚的信封,像是要拿給浪人旁邊的斯文書生,但浪人怒斥著三字經,還伸手跟老爹搶過那個信封,三個人開始拉拉扯扯。
眼看著老爹不敵,慢慢地敗下陣來……
「哇靠,這還得了!」一個箭步衝過街,屠傑壓根沒留心車水馬龍,一心只想拯救佳人之父。
這會兒,他腦子裡不再企盼老爹會欣喜若狂的解禁,或是能撈到什麼好處,而是只有浮起一個念頭--媽的,這年頭的人心中還有法律嗎?竟然敢當街行搶,甚至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敢搶老爹,待會兒被他逮到,絕對要--「乎伊死」!
「住手!」人末到,他聲音就先喊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行搶,你們是窮到頭暈了嗎?」
「丫傑叔叔!」搞不清楚狀況的宇文勇士咬著餅乾喊人。
「屠小姐?」先聽到威喝,再聽到小孫子的喊叫,宇文偉有些慌了手腳。「你快走,走呀。」他小聲地催促著跟自己糾纏的浪人,還忙不迭地想推開他。
小姐?
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呀!
訝異地瞪著衝向他們的屠傑,斯文書生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先被他一個過肩摔給摔得四腳朝天。
「承斌!」始終在旁當花瓶的女人尖叫,撲上去扶人。
屠傑沒空朝他們多望一眼,也沒注意到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相攜逃命去了,因為看見浪人跟老爹還在糾纏,他大步躍前,敏捷地將浪人給絆倒,怎料浪人雖然被扳倒,卻矯健地迅速穩住跌勢。暗地裡他在心中大喝一聲好,然而來不及吆喝,見浪人似乎不死心地又要湊近老爹,他怒氣再起。
「X的,你這搶匪還不放棄?」
放棄什麼?還有,他口中的搶匪指的是誰呀?
見屠傑煞有其事的斥責,宇文凌風先是一怔,然後一臉怔茫地望向老爹,不懂這人幹麼一跳進來就開戰。
「你?」勇士會衝著這人喊叔叔,他應該是熟人,但怎麼個性這麼火爆呀?
屠傑見他死都不肯撤,火了,衝上前左一勾拳、右一直拳,打得他連連向後跌退,並且正打算往他高挺的鼻柱痛下狠拳,來個最後一擊時,突然就感到自個兒的腦門一陣劇痛。
哇,滿天星斗!
「誰……打……我?」昏頭晃腦的,屠傑驀地軟下雙腿。
「老爹?」宇文浚風大驚失色。
「你快走。」
「可是……」
「這裡我來處理。」東張西望,宇文凌風慌得提高音量。「你還不快給我滾?小斌,你杵在那幹麼?快過來,你們快點將他拖走。」
兜了一圈不知為何又跑回來的兩人倒也機靈,收到命令後也不囉唆,上前一人一邊,硬架著浪人,逃之夭夭。
臨走,還將老爹手中的信封給帶走了。
「你們……搶……」腦門再遭一記重擊,屠傑趴在地上,半天都抬不起頭來。
宇文偉老淚縱橫地看著離去的人,偷偷拭了把淚,再檢查倒在地上的人。
情急之下,他竟能就近取材,拔起路邊的水溝蓋將屠小姐的腦門給打破!還來不及佩服自己的力大無窮與馬蓋先的聰明才智,瞥見那顆倒楣的頭顱鮮血直流,他心頭不禁抽著氣。
慘了,會不會下手太重了?
「別……逃……」血順著髮梢流進眼裡,屠傑爬起來拚了命地眨眼,也眨不去滿眼的紅幕。
「你還真來勁呢。」宇文偉用力攫住他往前傾跌的追勢,一方面攙扶他,另一方面則拖住他,不讓他帶傷追人。
屠小姐死不死是一回事,但那人是曝光不得的秘密,可千萬不能被他追上呀!
頭重重、腦鈍鈍,屠傑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誰敲得滿頭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