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是海。」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自稱開車技術好極了的她實在叫人難以苟同。他以為她的神經遲鈍只會反應在情感上,誰知道她竟然恐龍化得如此徹底,就連開車都跟恐龍一樣!
橫衝直撞,看到路就踩油門,也不管那是哪一線道。
好幾次,他們的車都險險的和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砂石車擦身而過,喇叭聲和刺耳的煞車聲現在彷彿還清晰地在他的耳邊響……死神剛才好像來拜訪過他。
「陶萱,我的煞車沒有壞。」
「嗯,我知道啊!」
見她一副我明白的模樣,他又心驚了一下。「所以你可以踩煞車,不必要捨不得用它。」
一路上,她用煞車的機會少之又少,幾乎只踩油門!方向盤也是,明明就是直線的道路,她偏偏有本事走成S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哪個殺千刀的傢伙發給她汽車駕照的?嫌台灣的人口太多了,希望她撞死幾個減少人口壓力是不是?她居然說沒出過事,真是一大神跡!
「希爵,你還在不舒服嗎?我們快去看海好不好?」
他歎口氣,強迫自己的雙手離開跑車。「好,去看海。」
「哇,是沙灘耶!」興高采烈的陶萱像是小朋友出外郊遊滿心雀躍,脫掉鞋子將它們掛在手上,她愉快地踩著金黃色的細沙跑向浪潮拍岸的交會處。
唐希爵雙手插放在口袋裡,笑意深深的跟隨在她的身後。
「哎唷?!」
「小心點!」
陶萱才踉蹌一下,後頭的他已關心地走上前,及時攙住她纖細的手肘。
「謝謝!」
「不客氣。」厚實的大掌輕輕鬆開她。
失去他那強有力的支撐,她望了望自己被放開的手肘,純真的美眸斂了斂,隨即又綻著笑說:「希爵,我們到前面去看看!」
「走路小心點,別跌倒了。」他忍不住提醒。她也真寶,空無一物的沙地也能站不穩,恐龍的重心很穩不是嗎?
聽見身後的他的叮嚀,她笑問他,「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體貼的人?」
體貼?比較少。女人一般都說他很討厭,接著又馬上稱讚他的床上功夫如何了得。
「哇哈,海浪耶!好冰哦!」
她將手裡的鞋子扔上沙灘,撩起長裙的裙擺直接蹦跳進翻湧而來的海浪裡,濺起的水花濺上她粉藍色的裙子,她不在意,恣意地讓那清脆嘹哼的笑聲熱鬧著整片蔚藍,隨著規律的浪濤聲滲進唐希爵的心坎裡。
他緩緩走上前,俯身撿起她的鞋,滿臉的溫柔寵溺默默笑望她。
落在沙灘浪潮間的恐龍……不對,是天使。
「希爵,你不過來踏浪嗎?」她開心的對他招招手。
他搖頭,「我討厭脫鞋子卷褲管。」
此刻的他更想靜靜地看著她。
對他而言,這樣欣賞她就已經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真是個怪人,既然不玩海浪,那麼你到海邊做什麼?」她一邊瞠視他,一邊跳起想躲翻湧而來的浪朝。
「我來看一隻恐龍玩水啊。」
「嗯?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玩啊!」
不再注意他,陶萱的目光被腳邊的小東西給吸引。咦,那是招潮蟹嗎?啊,被退回去的海浪帶回海裡了!她追上去彎身想抓,然後那隻小螃蟹又被湧上來的浪潮給推上沙灘,她又趕緊跟過去。
她要抓給唐希爵看!不知道他看過沒有?唉,怎麼又跟著浪潮走了嘛!
不知道這樣耗了多久,當她好不容易地將其捧在手心裡站直身,環顧四周,卻發現唐希爵不見了!
「希爵?唐希爵?」
邊喊邊張望,她愈來愈焦急不安。
人呢?他去哪裡了?!
夕陽眼看就要落下,氣溫彷彿在瞬間變冷了,整個世界像就只剩她一個人。
慌張地放開手中的招潮蟹,陶萱抓著裙擺跑回沙灘上,像個陀螺似的在原地三百六十度的直打轉。「唐希爵!你在哪裡?不要跟我捉迷藏了,唐希爵!你快出來,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裡,唐希爵!」
就在她不安的淚水即將奪眶而出之際,一抹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在湧動的浪潮聲中響了起來。
「我在這裡啊。」
她趕緊回頭,「你去哪裡了?」
唐希爵揚了揚手中的薄外套和面紙盒,「天快黑了,我怕你冷,所以回車上拿衣服,還有,你的腳也得擦乾淨才能穿鞋啊!」
「這、這樣啊。」
她低垂著螓首點點頭,一雙小手依舊緊緊地揪絞長裙的裙擺。
在逐漸晦暗的昏沉夜色中,他彷彿看見她纖細的身軀微微顫動著。她在害怕嗎?心頭突然升起強烈的愧疚,他邁開腳步走向她……遲疑了幾秒鐘之後,伸出手將她攬進自己壯闊的胸膛裡。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會丟下你。」
「可是你剛才真的不見了……」
精壯的臂膀將她摟得更緊,他微微俯低頭,悄悄地親吻她的長髮。
「不管我去哪裡,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在他的溫暖氣息中,陶萱滿足地喟歎,閉上雙眼偷偷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這是你說的哦!」
「嗯。」
她在他懷裡滿意的點點頭,終於放鬆緊繃的神經。
稍後,她狐疑地睜開雙眼。
奇怪,很久以前自己好像也曾有過類似的經驗?記憶中的那個男孩彷彿也曾對她許諾同樣的誓言。
第六章
「鍾赫嗎?我是陶萱。」
「陶萱?真難得,你居然會打電話給我!」
副總裁辦公室裡,手持話筒的鍾赫驚喜地放下手邊的工作,揮開一旁企圖搗亂,分散他注意力的方百靈。
「我今天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過去找你嗎?」
「當然可以啊!」
難掩眉間的欣喜,他雖然知道電話另一頭的陶萱看不見自己,依舊熱切地頻頻點頭……然後又蹙眉瞪著企圖搶走話筒的方百靈,示意她安份一點。
「其實前幾天我有去你們公司找過你。」
「真的嗎?那你為什麼不上樓來?」
打從兩人在新加坡分別之後便沒有再聯絡,他也不敢主動打給她,就怕佳人根本無心繼續和他聯繫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