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的話讓伊霈傻了半晌,接著問:「阿玲……妳真覺得我有愛過嗎?」
「當然有啊!妳當年那件事……如果不是真的很愛很愛,怎麼可能會拋棄一切呢?妳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家裡,連畢業旅行不住家裡妳都會睡不著,可是妳卻義無反顧的離開,如果那不是愛的力量,又是為什麼?」
「妳可以說那是我太盲目、太街動,或者可以說那只是我想離開那個家的跳板,搞不好我只是想利用感情當成借口,讓我順理成章的離開而已。」伊霈說話的時候神色自若,彷彿這些話她已經在腦海裡演練過許多次。
「伊霈,妳是真的這麼想嗎?還是這樣想可以讓妳好過一點?」
「我想了很多年了,我發現我難過的情緒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也許真是我不夠愛他。」
如果真的愛,她現在應該不會這麼想得開吧!還是時間已經沖淡了記憶?伊霈不想去深究,她只知道如果是真的深愛著對方,哪怕經過多少時間考驗,愛情應該都是不會有所改變的,所以她只能把過去歸為年少輕狂的小故事,如果那樣就說是愛……那麼愛也未免太輕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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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五年她又回到了老地方,伊霈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趁著勇氣還沒消失前快點回來一趟,不管結果如何總是能彌補心中的缺憾,至少以後再面對指責時,她可以有多一些的理由支撐著她。
而她也已經打算告訴母親實情,她跟那男人的確沒有結果,但這又如何,現在她已經是母親眼裡的殘花敗柳了,這樣的女兒母親自然也不會強迫她得留在孫家,她不會因為回來一趟就跟著被關在家裡,母親應該會巴不得她快點離開,免得被左鄰右舍發現她的存在。
不過伊霈才到家門口,沒一會兒左鄰右舍便紛紛探出頭來,大夥兒都想看看這個孫家當年和人私奔的不肖女這趟回來會有什麼下場。
屋子裡的大哥和大嫂都胖了一圈,但大嫂已有了繼承母親粗大嗓門的架式,還沒進門只聽見大嫂扯開喉嚨在教訓小孩,而大哥則穿著汗衫坐在沙發裡看電視。
發現有人進門,孫至德回頭一望,認出了是自己的妹妹,眼睛跟著大睜。
「伊霈,妳回來了啊?」
「大哥,」伊霈喊了他一聲。「我是回來看媽的,阿玲她媽說媽中風了,所以我想回來看看她。」
「哦……」孫至德站了起來,但表情有些僵硬。「可是媽現在脾氣不是很好,看到妳可能又會開始激動,我是怕……」
孫至德話還沒說完,大嫂羅美月就出來了,一看到伊霈也是先愣了一下,跟著嗓門又開始扯高。
「我還以為是誰啊!原來是妳喔,伊霈,妳在台北那麼多年,看起來跟以前都不太一樣了。」
當年羅美月剛嫁進孫家時也沒比伊霈大上幾歲,可是嫁入孫家後所有的時間就被家庭給占光,除了得照顧孩子還得看護中風的婆婆,煩悶的心情可見一斑,看見了伊霈那一身利落模樣,對照著自己變形的身材和不修邊幅,羅美月心裡除了羨慕以外,更多的情緒是嫉妒。
「大哥,我可以進去跟媽談談嗎?」
「伊霈,不是我不讓妳進去,媽自從中風之後脾氣就越來越差,加上我跟妳二哥出了點事,所以她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對了……妳有跟妳二哥聯絡嗎?」
孫至德一臉緊張,他可不希望到時候伊霈倒向至善那兒去,如果他們兩個聯合起來,可能會對他不利。
「沒有,二哥不住這裡了嗎?」
在她離開前二哥都還住在家裡,她一點都不曉得家中出了什麼事,只知道大哥跟二哥似乎對於分配家產的事一直談不攏,兩人好像處得不太好。
羅美月搶著回答:「他老早就搬出去了,在外頭混得不夠好,就回來跟媽要錢說是要分家產,把媽給氣壞了,咦?伊霈,妳該不會是聽見了風聲,所以也趕回來想分一杯羹吧?」
「大嫂,我只是回來看看媽而已,沒有其它的意思。」
「誰知道妳會去媽耳邊挑撥什麼,妳想跟媽談?誰相信啊!」羅美月擺出了臉色,一個小叔已經夠難纏了,她可不希望再來一個小姑出面攪局。「媽根本就不想看到妳,妳當年做了什麼事妳自己都忘了嗎?沒出嫁的女孩子就跟男人私奔,丟光了我們孫家的臉,虧妳現在還有臉回來,一回來就打媽的主意,難不成妳以為她現在不能動了,妳就有機會了嗎?我告訴妳,妳別以為妳姓孫就還是孫家的人,孫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會承認妳,妳還是死了這條心,少裝模作樣,妳真的以為我們都沒人知道那男的早就拋棄妳了啊!」
「喂!羅美月,妳講話有必要這麼難聽嗎?」
本來阿玲陪著伊霈回來只打算站在一旁給伊霈精神上的鼓勵,一聽到伊霈的大嫂這麼說話,阿玲立刻就跟著開槍回擊。
「我們家的事輪得到妳說話嗎?阿玲,我以前還覺得妳是個好女孩,哪知道妳跟伊霈在一起久了,就跟她一樣野了,把結婚當兒戲,妳以為結婚是扮家家酒啊!這社會上就是有妳這種人才會越來越亂!」羅美月乾脆連阿玲都一起教訓下去,這兩個女孩子簡直是敗壞善良風俗。
「離不離婚是我的事,又干妳屁事了!伊霈,妳現在看清楚妳家人的真面目,妳根本就不用自責沒回來看過他們,反正我看妳走了他們也沒人想過妳。」阿玲火大了起來,拉著伊霈就要走。
但伊霈卻止住了腳步,好不容易她才回來一趟,就算母親脾氣再壞,見過了面就算挨罵她心底也可以好過一些。
「大哥,我真的不能見媽一面嗎?」
「妳怎麼這麼厚臉皮啊!」羅美月乾脆湊到伊霈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罵,「都已經說媽不會想見到妳了,妳還想在這裡賴多久?翠華都跟我說了,她說她在台北見過妳,妳跩得二五八萬的理都不理人家,現在一回來妳說什麼就是聖旨嗎?我們幹嘛要聽妳擺佈!妳想見誰就見誰,妳也不想想妳算哪根蔥!被人拋棄了就好好窩在台北,回來這兒丟人現眼不打緊,現在還死皮賴臉給誰看啊!妳要裝也裝得可憐一點,我看看我會不會同情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