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只與如意王的侍妾有關了?」看出了朱策的心緒不寧,朱高煦笑得狡猾。
「繪雪……」朱策的眼眸一黯,寧繪雪是受了操縱沒錯,可在朱高煦這幾乎是天衣無縫的計畫下,他根本無法證明她的無辜。
他知道他只需交出她就能撒清一切,可該死的,他竟無法交出她!
「如意王,就將她交給太子府審問吧!」朱高熾已包紮好傷口,之所以好言相勸,是因為以後他仍需借助朱策的勢力。不過,他也沒打算放過這個刺殺他的女人,無論她是否受了操縱!
「她是我的人,」朱策並未順著朱高熾放下的梯子走,「我要帶她回如意王府。」
「她是刺客!」朱高煦在一旁搧風點火。
「是啊、是啊!我們還要審出誰是幕後兇徒呢!」朱高熾高聲附和。
「如意王府一樣能審出真相。」朱策並不怕得罪太子,「難道太子對我沒有信心?」
「聽說她是如意王最寵愛的侍妾。」朱高煦慢悠悠地加上一句。
「我一定要帶她回府。」朱策注意到她的右肩已高高腫起,看得出肩骨傷得很厲害。
「如意王莫非想包庇刺客?」朱高煦笑得陰險。
「我看還是先稟報父皇再做定奪吧!」太子朱高熾一臉的無措。
「一切由我來擔當。」
朱策只丟下一句話,就將一幹錯愕的人拋到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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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傷得怎樣?」迷迷糊糊中,寧繪雪聽得有人在問。
「沒有內傷,不過外傷的情況比較複雜,恐怕會有後遺症。」有男人的聲音回答。
在她被琴聲控制,出手刺殺太子朱高熾時,相似的情景激發起她的記憶,她終於知道,原來屬於「寧繪雪」的一切都是謊言!
她只是一個失手被擒的殺手罷了!
她該死在永樂元年的那場大雪裡的!
有人抱起她,往她嘴裡灌些什麼,為什麼要浪費藥材救一個毫無價值的人呢?
「唔……」她囁嚅著,也推拒著。
「她醒了!」那聲音宣佈道。
她有些費力的睜開酸澀的眼睛,這才發現抱著她的是朱策,而替她看診的,正是第一次替她看病的邪氣男子。
「似乎每次看見你,你都是病懨懨的。」見她醒來,燕南不忍不住打趣道。
「三天了,你終於捨得醒了?」朱策的聲音相當不悅。
「放開我!」她掙扎著,卻沒有氣力撼動他的抱持。
「妳很不乖呢!想我懲罰你嗎?」朱策凝視她,她才剛從鬼門關裡逃回來,他的心也仍在怦怦直跳。
「我想起來了。」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什麼意思?」朱策用殺人也似的目光盯著她。
「寧繪雪與薛子楚都是謊言!」可笑的是,她竟愚蠢的信以為真,像個被耍得團團亂轉的傻子,在謊言的世界裡,白癡似的淌著眼淚。
「你殺了我吧!」她絕望的說。
「你——這麼想死?」朱策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寧繪雪點點頭,她的眼裡也確實毫無生趣。
「你——該死!」
「別碰她的肩,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就在朱策的巨掌要抓上寧繪雪的肩頭時,燕南平及時架開了他的手。他從不允許別人破壞他作品的完整性,何況,她這些斷成不規則碎片的肩骨,是他費了好大的勁才給接上的。
「我……」朱策的手頓在半空,最後落在紅木的床柱上,抓下了好大的一片木頭。
然後,他憤怒的離開了屋子。
「策一直是老頭子最得力的助手,這次你刺殺太子的事傳到老頭子耳裡,他幾次下旨要把你關進天牢,策都沒答應。」燕南平告訴她,「這是他第一次違抗老頭子的命令!我從未見他如此在意一個女人。」
是嗎?她簡直無法想像,習慣美人在側的他,能從她身上得到滿足嗎?當然,也許他要她只是尋求報復的刺激罷了,就像漢王爺利用她剷除異己一樣。
現在,他已得了想要的一切,她也已厭倦這種受人擺佈、失心失身的日子,該是自動請纓下場的時候了,寧繪雪淒然一笑。
「讓我……回到地牢去!」畢竟,只有如意那樣的美人才適合被他滋養,而對一個失手被擒的殺手來說,還有什麼地方恍陰暗潮濕的地牢更合適呢?
「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
她仍然很虛弱,這樣的身體隨時會有流產的可能,而陰濕的地牢會是她的催命殺手。
「如你所願!就待到地牢裡去吧!」朱策正好回房,聞言,不由得面沉如鐵。
寧繪雪遲疑了一刻,決定該感謝他的恩典。「繪雪……」她掙扎著開口,卻可笑的發現,她竟習慣了以寧繪雪自居。
芹兒與小璃全都驚慌失措的看著她,卻苦於沒有立場干涉主子的事,只有面面相覷的份。
「夫人……」芹兒記起地牢裡陰冷,寧繪雪又只著一件單衣,立刻拿出狐裘要為她披上。
「一個女囚用不上這些貴重的東西。」寧繪雪推開芹兒的手。
芹兒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只得住了手,念及寧繪雪已三天水米未進了,又招呼小璃端上些食物來。
不料「匡當」一聲,卻是朱策揮手將盤碗打落在地。
「一個女囚也不配用王府的膳食!」
「王爺恕罪!」兩個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寧繪雪則噙著更清冷的微笑,走向漫天的風雪。
「你們……這又是何苦呢?」燕南平的輕歎聲傳入了朱策的耳中。
「該死!」
在一連的詛咒聲中,房裡的昂貴擺設紛紛加入了碎片的行列。
第十章
愛與恨
紅情綠意生荒徑,
荊質粗枝帶物華,
不與名花爭寵幸,
願憑風骨伴詩家。
——民國 陳世銘
錦苑。
如意房裡的氣氛特別凝重。
「夫人,您就下決定吧!」想著牢裡的那個賤人好吃好睡,自家的主人卻一臉的憔悴,劉嬤嬤便一臉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