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娘很早就過世了,爹成天忙,很少在家。二娘才懶得理我,所以我也落得清閒。」至於她那柔弱的妹妹,跟她的喜好實在差太多了,兩人根本說不上幾句話。
德碩凝視著她一會兒,這才緩緩地說:「墨湖,過陣子我要出遠門了。」
「你要去哪?」她臉蛋微微一僵。
「我要隨軍出征,這一去大約是要好幾個月,甚至幾年都有可能。」他看到了她的不捨,心裡也一陣難受。
他從沒想過認識這樣一個小姑娘竟會如此牽引著他的心,他自詡是豁達瀟灑的男人,沒想到一到了分離時刻,他卻這麼的放不下她。
「去打仗?你當的差是軍差?我以為你在紫禁城裡當差,怎麼會要去打仗呢?」對於毫不在預期內的分離,墨湖顯得非常的無措。
「墨湖。」他的大掌一把握住她泛冷的雪白柔荑,用力一握,她的手漸漸被包覆在那溫暖中,情緒也才慢慢地平靜下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她依然不死心地問。
「你別難過,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今天我陪你,看你要去哪裡我都陪你,我看就去聽你上次想聽的那戲吧,聽說唱得極好,還有你愛吃的甜點……」
「我不要!」她甩開他的手,只有在他面前能這樣撒賴似地發脾氣。
他要在她這麼在意他的時候離去,她只有滿心的痛。
她從來不是個強求的人,爹沒時間關心她,親娘也早逝,這些她都可以不往心中擱著,可他不同。自從遇見他,她第一次活得如此開心,而跟他碰面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但他卻要離開了……
「墨湖,我有職務在身,不得不去。」他無奈地看著她嘟起的嘴巴。
「你從沒說過你是軍人。」她控訴地說,她把心中難受的源頭指向他隱瞞自己當軍差的事。
「墨湖,看著我。」他語氣嚴肅地說,堅持她抬頭看他。
她雖想賭氣不理,但想到要很久見不到他,心就怎麼也硬不下了。
「你存心讓我難過的?我看你一點都不在意,是不是不用見到我,你反而如釋重負?」
「你是這樣想的嗎,墨湖?如果這樣,你就太小看自己了。」德碩扶起她倔強的小下巴。「我姓博爾吉濟特,德碩是我的名。」
「你……」她的眼睫驚疑得眨了眨。「是皇親國戚?」她早該想到的,他看來的確像個旗人,雖然平日穿著都非常素雅,但認識他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原來身份這麼尊貴。
他點了點頭。「只是跟當今聖上有點兒親戚關係。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該不會已經娶妻生子了吧?」她忽然想到這問題,雖然她知道他現年二十二歲,卻不知道他府中是否早已是妻妾成群。
「保證沒有。」他苦笑。
「你該不會是什麼小王爺之類的吧?」她索性一次問清楚。
「我阿瑪是個王爺,但將來我不會承襲他的爵位。」事實上他有自己的爵位,但他不想再花時間「自我介紹」,畢竟相聚的時間有限。「你要繼續問,還是我們先去聽戲,等玩夠了再繼續?」
「聽戲?」她搖了搖頭。「今天不聽戲,你有馬嗎?我們出城去走走。」傻瓜才把時間浪費在聽戲上,他就要離開她了呢!
「有,我有。」他明瞭她的想法,眼底的情更濃了。
顯然她不打算繼續生氣了,畢竟時間有限。他再次折服在她豁朗的性格下,覺得真正能夠穩重地看待不如意的人是她。
一想到她才十四、五歲,他心中又是一陣不捨。
但願他能夠盡快歸來,然後將她納入他的保護之下。一旦彼此相屬,往後的日子他定會好好呵護她,不讓她受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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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外騎了大半天的馬,看山又看水,兩個人對於天候的寒冷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們談得很多,卻都是些漫無邊際的話題。
直到天色晚了,德碩才帶著她回京城。陪著她穿過幾個胡同,這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
「從後門,我是溜出來的,不能從前門進去。」墨湖邊說著邊引他到後門。
夏府後的小門邊老早有人望眼欲穿了。
「小姐,你可回來了,我真怕死了,天都黑了呢!」如喜迎了上來,叨叨絮絮地念了起來。
「如喜,你先進去。」墨湖打斷她的嘮叨。
「我……」如喜這才看到小姐身後的男人,馬上猜出他是誰。「他……我不能放小姐單獨跟他在這,我就站在這兒等小姐。」她的保護欲馬上出現。
墨湖不打算浪費時間跟如喜爭辯,其實她一整天不都是跟他單獨在一起嗎?現在才來講究這個未免太遲了。
「你該走了。」墨湖不捨地瞅著他瞧。
「這裡是學士府,你爹是夏居庸。」他說得篤定。
她點了點頭。「就像你也沒跟我說你跟皇上有親戚關係,我爹當官也不是重要的大事。」
「當然重要,否則到時候我怎麼上門提親?上錯門可慘了。」他笑著說。
「提……提親?」她的臉紅了,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剎那間她非常後悔剛剛沒有趕如喜進門。「你、你……真愛說笑。」
她話是這麼說,但他可一點也沒有說笑的表情。
他從懷中取出一隻玉扳指,拉過她的小手,將其套入她纖細的拇指中。「這是信物,套上了,你就是我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
「四哥。」她眼底隱約泛起淚霧。
「等我回來就上門提親,我不知道這一去要多久,你願意等我嗎?」他溫暖的手整個包住她那雙細緻的手,燙暖了她的心。
她仰頭看他。「你明明知道答案的。」可惡,快哭了。她倔強地眨了眨眼,硬是將淚水眨去。
「墨湖,我的墨湖,我從未為一個女子如此牽絆。」他粗糙的指拭去她眼角的濕意,低頭攫取了她那櫻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