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矞兩手不覺輕輕摸著那霸氣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刻意留下的烙印。他的動機是為了要她明白此生自己已是他的專屬物?她屬於他?要她放棄尚存心中一絲一毫的逃脫意念?
指腹輕壓泛青的肌膚,心底湧起的是奇妙的感覺……姒矞不禁皺眉。
「小──夫人,是不是挺難受的?少主下手可真是不輕啊!」主子皺眉的神情教櫻子如是認為,心疼地低語。
他確實是下「口」不輕,也教她前所未有的感到「難受」。若要她不昧著良心,她敢說自己喜歡先前的經歷,那種教人全身發燙的「難受」,顯然已在她體內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她甚至開始感到期待。
喔,天啊!她在想什麼?真是羞死人了!姒矞臉頰一陣滾燙地連忙收回目光,放下在頸子肌膚輕撫的纖指。
櫻子并未發現主子突然泛紅的兩頰,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小夫人』,以奴婢之見,不如讓奴婢伺機潛逃回城裡,親自將此事面呈族長大人,讓他老人家明白原來自己所賞識的女婿,其實是位不懂憐香惜玉的野蠻人。我想,族長他老人家一定也不願『小夫人』你受苦的,他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救離這野蠻人的手中的。」
那怎成?這無疑與自己方所下定的決心大大地相違。自己這廂好不容易才決定要不計一切地贏得相公的心呢!不管他與那顆「青梅」有何牽扯不清的過去,現在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可是她呢!她絕不允許有任何過氣的狐狸精來覦覬她的夫君!
所以,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顆已經干扁的「青梅」掃出門。不過,現在她得讓她腦袋不清楚的丫鬟趕緊清醒過來才是。
「依我之見呢,這趟路你可以省下來了。」
「咦?」櫻子不由將高舉於手中的銅鏡挪向一旁,微偏頭地望著主子。
姒矞移動雙腳來到丫鬟身側,表情是高深莫測,教人猜不著此刻腦袋瓜子裡想的是什麼事。
她輕抬玉臂,扳過丫鬟手中的銅鏡。剎那,鏡面出現兩張「平凡」與「絕艷」相差甚巨的相貌。姒矞雙眼盯著鏡子裡的丫鬟半晌,秀麗的月眉鬆了又擰。
「櫻子今年幾歲了?」
咦?主人怎會問起這莫不相干的事來?「差『小夫人』你五個月呢!」雖然納悶,櫻子仍是有問必答。
「哦?那也十七了吧!」
「嗯!」櫻子朝鏡面裡主人的一張美顏點頭。
「那麼我說,在尋花樓的這近半年裡,你都在做些什麼,櫻子?」就算沒嘗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這丫頭在尋花樓難道是混假的?
經主人這麼一提,櫻子倒是認真地皺起眉頭,思索自己在尋花樓都是做些什麼。「回『小夫人』的話,奴婢除了照你吩咐的在『如玉台』固定地露個兩次面,哼個兩、三首地方小調之外,幾乎什麼都不做地將自己『鎖』在房裡。」
想來想去,櫻子想到的只有此事罷了。她的主子待她可真是厚道啊!除了讓她幹這件輕鬆的活兒之外,其餘時間皆在主子命令下,度過漫長的一天又一天。
唉,可憐如她!當真是主子身旁的一棵搖錢樹,僅需這麼「晃」個大半年,就替主子口袋「晃」進不少銀兩。
丫鬟的一席話當頭棒喝地敲在姒矞腦子裡,倒讓她記起「確有」此事。
不錯,讓櫻子長年戴著面紗,除了是在眾人面前魚目混珠之外,另一方面是擔心櫻子耳鬢兩旁過於招搖的髮色!它們無疑會讓人聯想到「玁狁」的赤狼族,而那顯然會招來當初她一心想逃離的男人,所以她才要丫鬟以紅色面紗作為掩飾,更不允許她輕易露面,不准她與樓裡的姑娘隨意交談。否則難保她不會突然「心血來潮」地吐出個幾句不該說的話。
所以呢,為了不讓丫頭破壞自己當時的太平盛日,她只好出此下策,教丫鬟房門不邁地將自己「鎖」在屋裡──
唉,可憐她那清純如一的丫鬟啊!
「我知道了。」舒展揪緊的眉頭,姒矞對著身旁的丫鬟丟下一眼,便若無其事地走開了。「把銅鏡拿過來。」
咦?「等等啊!小夫人──」櫻子抱著銅鏡追上前。「妳的一句『我知道了』,可迷糊了奴婢我!」唉!怎麼小姐為人不照常理,說起話來也是一個樣,高深莫測得教人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姒矞總不能告訴這笨丫頭說:「你主子我的雙唇之所以紅腫、頸項之所以瘀紫,乃因夫君抱著自己又吻又啃的結果。」天啊!雖然她自認為自己的臉皮不是挺薄的,不過,這種羞人的話語,她可是難以啟口!
「總之,你眼中所見的,絕非你心中所想的情況之下產生的。少主并無對我暴力相向。」她甚至又不小心弄傷他的傷口……這樣的他竟然還能上馬?
方纔帳篷外的馬嘶聲與遠去的馬蹄踢躂聲,讓姒矞知道此刻她的夫君已不在營地了。
剛剛泛起的紅潮,因愧疚使然消褪了幾分。她在八仙桌下方的軟墊,屈膝跪坐了下來。
「不過,你這丫頭的關心,倒是提醒我待會兒記得將領子拉高。現在把你手上的鏡子放上桌面讓它對準我。」
「呃,是!」到底這背後有著怎樣的「情況」,丫鬟櫻子已無心去多想了,現在她更好奇主子要做什麼。
櫻子望著主子在懷裡摸索了老半天,然後由懷裡摸出個錦囊來,不由得睜大一對眼睛。她看著主子兩手解開滾著金線的錦帶,將囊中之物緩緩倒在手掌心。
「小夫人,你不是曾拍胸揚言,打死你也不願再見它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囊袋滑出的是一隻銀面狼身之上綴滿奇珍異石的耳墜子。精巧細緻的手工,讓銀狼顯得栩栩如生。嵌在一對眸子的黑鑽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如兩道銳利的寒芒,強烈散發出一股懾人心神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