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不是好主意。不過他也沒機會瞧見的,她不想有這機會給他。
姒矞要櫻子先將手中的衣物擱置一旁。她拉起櫻子的手,遠離帳門外那對敏銳的耳朵。
「櫻子,我方才由侍衛的口中探知少主今天晚上是回不了營地的。」
「哦?那又有什麼差別?」櫻子不解的問著。
「傻丫頭!這叫窮途末路之下又逢生機,現在你可得仔細的給我聽好。」
「是,奴婢洗耳恭聽。」
「待會出了帳門,一刻鐘後,我要你伺機在營地裡製造一起『不小』的騷動,懂嗎?」
「奴婢是聽懂了,不過卻不瞭解。」
哦──天啊!當初她是瞎了哪只眼,怎會帶著這位只曉得出力、卻不會動腦的笨丫鬟一起遠走高飛?
姒矞兩眼一翻,伸手一把攬過櫻子,嘴巴貼在她耳邊,壓低嗓子,咬牙切齒地解釋。「因為在你掀起一場騷亂的同時,我才能有機會逃走──該死,不准叫!」
櫻子瞪眼、張口,一副隨時準備叫出口的表情,姒矞忙不迭地捂上她的嘴巴。
「你想引來門外龍騰的注意嗎?」
確定櫻子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之後,姒矞才緩緩鬆開手。
雙唇一獲自由,櫻子馬上反對地低聲道:「不行啊!小姐,要是事跡敗露,奴婢鐵定會是死得最慘的那一位。妳得好心救救我啊!再說,這裡警衛森嚴,想逃脫絕非易事。小姐,妳得想清楚啊!」
她想了半年,夠清楚的了。「百密必有一疏,事情並非絕對的。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去辦就是了,銀狼族的年輕族長絕非是位不明事理的人,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得知你是迫於無奈,他理應不會為難你這聽命行事的下人的,一切後果我自會承擔……」
營帳外一陣輕咳打斷了姒矞的話語,她抬眼瞧了帳門一眼。「切記我交代之事,千萬別耽擱了!」
「小姐──」
「快走吧!免得門外那些傢伙起疑。」
蒼白一張臉的櫻子,眼神慌亂的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她的主子已半推半拉地將她「送」出帳門外,杜絕由她嘴巴發出的任何聲響。
傾身聆聽營帳外的聲音,確定窸窣腳步聲逐漸遠離之後,姒矞取出一把匕首,劃破帳幕。
她發現帳幕外的一角非但沒人守候,前方不遠處的大樹下還拴著兩匹馬。
她將帳幕劃出一道足以探出雙肩的長度,附耳貼上幕帷專注聆聽外頭的動靜,確定并未引來任何風吹草動,她這才放心地掀起遭她破壞的帆布的一角探出頭去。
姒矞將視線挪向前方大樹,她的眉頭皺起來了。有兩名男人正往樹底下的馬匹走去,且坐在樹下聊起天來。
「如果你要騎上那兩匹的其中一匹馬,你得有本事能將那兩名壯漢同時撂倒才行。」
姒矞整個心思盤算的就是這件事。難得有人能看穿她內心所想,她還糊里糊塗反射性地點頭回應。
「嗯──」不對呀!這聲音是──姒矞驚訝得跳起,轉過身,然後跌坐在地面。「你──」清亮的眸子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戢梟為了不讓「意外」在他臉上發生,鋼鐵般的手臂反射性地攫住朝他眼前揮來的手腕。
「半年不見,這是你的見面禮嗎?」他扣緊手腕的力道拿捏得宜,堅決而不致弄疼她細膩的肌膚。匕首在下一秒被接收了,如風掠過,筆直地嵌入帳篷中央八仙桌的桌
「你……你怎會在此?」這男人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怎麼一點都沒發覺?
姒矞被眼前龐大的身軀嚇得不自覺地往一旁挪去。
戢梟鬆開攫住她手腕的手,一個傾身動作,雄厚的手掌適巧地擋在她小腦袋瓜與尖銳的桌角之間。
「那麼你認為我該在哪裡……我的『夫人』?」
懶懶的語氣帶著性感的沙啞,尤其是那句「夫人」聽起來顯得格外的親暱。姒矞無心去注意那捉弄的語氣,她為他突然欺身上前的舉止感到莫名其妙。她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心跳正因此而加速跳動,她的臉頰甚至在慢慢發燙。
「他們說……我明早才會看見你……」該死!她要宰了那個人。一直到目前為止,姒矞始終不敢直視那對眼睛。她不安的視線在四周慌亂的打轉著,兩手不覺地玩起胸前那綹頭髮。
「不錯,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可是──」訴盡一切傲氣的濃黑劍眉輕佻。「現在我不得不慶幸我臨時將行程變更了……你又想從我身邊逃開嗎?」語氣雖然輕柔,卻是冷得教人打顫。
姒矞深深的吸口大氣,「我……」姒矞驀地發覺自己原先盯著堅毅下巴的兩眼,現在望著的是一隻高挺的鼻樑,這讓她不禁改口道。
「你能不能別靠這麼近?這樣子我沒辦法好好講話……」天啊!他溫熱的鼻息正吹拂在她臉上呢!
男人的氣息引起姒矞內心一陣莫名的騷動。
身下的人兒,嫣紅的粉頰仿如嬌艷的玫瑰花瓣般。戢梟冷峻的俊容上不由地扯出一抹笑紋。驀地──
「該死!你那身是什麼鬼玩意!」戢梟此時才注意到他半年不見的夫人,「龐大」的身材竟走樣得教人不敢領教!
由她這身「怪異」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裝扮看來,實在不難猜出他這年輕的娘子,半年來都在幹些什麼勾當,鐵定是不能見人的。
「我……」
瞬間,姒矞柔細平滑的下巴被他如鷹爪般的手指緊緊攫獲,毫不客氣地抬起,迫使她不得不正視他。
「你不覺得你該將自己失蹤半年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一切交代清楚?我親愛的夫人!」
「你……見過龍騰和虎嘯他們兩人了嗎?」姒矞的心臟不由地加快跳動。
她就像做錯事的小孩般,冷絕的美顏透著等待被罰的楚楚可憐樣。
這是什麼鬼問題?「它似乎和我的問題扯不上關係!」他一雙濃挺的劍眉不耐地揚起。
「不,我是認為……」姒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兩手在背後扭絞著。她以為這男人會先與自己的屬下碰面,然後由他們兩人口中得知是在哪裡找到她的。難道他一下馬便直接進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