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的冷靜,教人打從心底生出濃濃的畏懼。
蕭瀟緩緩的逼近幾步,「唐小姐只是嚇著了,才會咬你,真不好意思。要緊嗎?」
「不……不礙事。」男人有些狼狽,不自覺的鬆開箝制唐恬的手。
她滿臉淚痕的跑向蕭瀟,躲到他背後直發抖。
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有把握?這個停車場裡沒有其它人,而他們可是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呢!但是,這個斯文男子卻如此鎮定自若,像是後面率領著千軍萬馬一般。
「辛苦你們了,你們也不願意冒險這麼做吧?」他平靜的眼神直視著他們,目光是尊重而誠懇的。「請你們回去轉告唐先生,就說蕭家的蕭瀟現在正受唐小姐的照顧,所以唐小姐沒時間回去。如果唐先生有什麼問題,歡迎來找我談。麻煩你們了。」
兩個男人像是被他催眠了,忙不迭的拚命點頭。
他笑了笑,發現唐恬抱著自己的背不斷發抖,他安慰的回身輕摟著她,堅定的走向自己的車子,不疾不徐的將她扶上車。他一坐進駕駛座裡,立刻按下中控鎖,穩穩的將車子開走。
留在原地的那兩個男人像是被點了穴,面面相覷的呆站了好一會兒。
「怎麼會這樣?」其中一個男人根本摸下著頭緒,「欸?他把人帶回去了?唐先生那邊怎麼交代?跟蹤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把人帶走,就這樣白白放過?」
「別說了,走吧。」另一個男人狼狽的爬上車,「我寧願回去讓唐先生罵,也不想再跟那個男人面對面。」
他的同伴默默無語的跟著上車,很同意他的話。
唐先生暴躁的脾氣,比那種斯文有禮表相下的陰冷威脅,要好應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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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唐恬無聲的啜泣。
蕭瀟握著方向盤,逼自己要冷靜。
車上坐的不是他自己而已,還有他願意用生命保護的少女。應付兩個莽漢稀鬆平常,但是要應付她的眼淚……
他得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克制內心洶湧的情感。
「沒事了。」將車停在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兩人回到頂樓的玻璃屋。他凝視著唐恬好一會兒,「沒事了,乖……」
她滿臉淚痕的看著他伸出來的關懷之手,怯怯的將自己的小手放上去,抬頭望著他的眼睛。
她決定不再哭了。因為他憂鬱的眼神,是這樣的擔心。
「給你帶來麻煩……」她嚥了好幾次口水,才能不讓自己繼續哽咽,「對不起……」
「沒事的,說這什麼傻話?」緊緊握著她不斷顫抖的小於,「妳一定很害怕。該道歉的是我,是我疏忽了。」
她用力搖頭,以手背抹去眼淚,「……我、我只是沒有想到,爸爸、爸爸他……」居然會使出綁架這種恐怖手段!
蕭瀟沉默不語,他早就料想到了。唐興國本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這個食品王國的帝王陰沉、貪婪,卻也小心翼翼,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當初決定讓唐恬去永嘉那兒時,他早就想過可能會有曝光的危機,所以才天天親自接送,為的就是警告唐興國不要輕舉妄動。
這個女孩,是歸他蕭家保護的。
他一直在等,等唐興國來跟他要人,這樣,他才能贏得優勢,不至於讓唐興國予取予求。
他也曾是個成功的生意人,寫作只是興趣而已。就算當年那場大病,逼得他從職場上退下來,但是他精明的頭腦並沒有鈍化。
他在屏息以待,相信唐興國也是如此。
不過,使出綁架這樣激烈的手段,可見唐興國也開始沉不住氣了。
「不要害怕,我說過,不會讓妳孤苦無依的。」他溫柔的揉揉唐恬的頭髮,「先洗個澡,然後回房睡覺吧。等睡醒以後,又是嶄新的一天了。」
唐恬仍沒有放開他的手,而他也沒有意思要抽回。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互握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翻倒珠寶盒似的、閃著朦朧光芒的華麗夜景。
「為什麼……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囁嚅了好一會兒,問了一直不敢問的問題,「你根本不用為我做這麼多的。我不笨,我知道……你要我去永嘉那兒,是怕我永遠只能當個管家……其實,你不用管我是否孤苦無依……」
望著夜景,他什麼話也沒有回答,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去睡吧,我也累了。」他勉強自己鬆開她的小手,「妳在我這裡是安全的,我……不會拋下妳不管。」嬌寵的對她一笑,微微含悲。
只要他還在這世上,就不會拋下她不管。
他的笑容是多麼好看啊……但是,唐恬卻打從心裡害怕這樣的笑容。「……你會一直在的,對不對?」她好害怕一覺醒來,他就不見了。
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兒,他輕聲的說:「我能去哪兒呢?我哪裡都不會去的。」又揉揉她的發,他才轉身回房。
這一夜,唐恬失眠了。她默默的在房裡哭泣,驚恐的發現--
她愛上了自己的僱主!
這可怎麼辦才好?她的未來仍像是一片迷霧,父親是個強大的威脅,宛如電光閃爍的雷雲,籠罩得天地無光。
再說……她這樣一個只會煮菜、做甜點,其它什麼都不會的人,又怎麼配得上溫柔又才華洋溢的蕭瀟?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拔除根植在心底的愛苗?
如果讓蕭瀟知道自己這份不該有的情感,他一定會厭惡的離得遠遠的。
不要,她受不了這樣啊。
她一直哭到睡著,夢裡不斷浮現蕭瀟無可奈何的溫柔笑容--
竟是那樣的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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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恬精神委靡的起床,整理過家務後,她到外面打掃庭院。
她突然害怕外出,連永嘉那兒的豪華廚房都對她失去了吸引力。她想永遠躲在這個空中樓閣,守著蕭瀟,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