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藍父一直耿耿於懷,從小到大不曾見女兒哭得這般傷心,最令人想不透的是,應該給予安慰的言書晃居然沒追隨著她,反倒將爛攤子交給他收拾。女兒不肯透露半點風聲,他又找不到機會問另一名當事者,於是一直懸而未決。
「有這種事!」言大華聲音拔尖,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大兒子的不是,他顯得很難為情。
「依我的想法,這種事還是讓他們年輕人自己決定吧!」藍母覺得時下的年輕人都很有主見,不喜歡被安排好的路子,勉強行之,只會遭來更大的反彈,凡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突然,玄關處傳來聲響,教四個人噤了聲。
言書晃提著公事包繞了進來,正想上樓休息,看到客廳的客人有些訝然,但他很快的恢復過來,打了招呼,「藍爸爸、藍媽媽。」
好像很久不曾看到他們到家裡來坐坐了。確定客 廳裡沒有第五個人,他的心有些落寞又有些鬆緩,複雜得連自己都不懂。
「你藍爸爸。和藍媽媽今天來談祖兒的婚事。「當言大華義無反顧地說出這句話時,在場知情的三個人都暫停呼吸、睜大眼睛地看著神色自然的他。
「婚……事?」規律的心跳剎那間亂了,言書晃顫著聲音。
祖兒和誰的婚事?又是什麼時候決定的,為什麼他沒聽說?
「我們四個老的談好了,大家都有了共識,既然祖兒和你們兄弟倆感情融洽,決定依她的意思,選擇你們其中一人成為她的丈夫。」
「當然了,這種事情還得徵詢你們的意思。若是有一方不願意,那麼這樁婚事也不會幸福,對不對?」藍母補充道。
她的話像是提醒,讓言書晃不至於被腦海裡最直接的想法誤了事,換了一張臉,他平靜的說:「我不急著結婚,且我可以現下就告訴你們祖兒的答案。她的選擇是書權,這是她從小就有的心願。」
「有這種事?」兩對夫婦相視對看,很是納悶。
「沒其他的事,我上樓了。」
*** *** ***
「言書晃,你給我出來!」
藍祖兒拿著言大華交給她的鑰匙,怒不可遏地開了位於辦公大樓最頂層的休息室大門。
「言書晃!」偌大的休息室,看不到他的人。
聽見另一扇門後傳來的沖水聲,沒多久聲響沒了,下半身只著一件內褲的言書晃走了出來。
房內突然多了個人,言書晃很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你。」藍祖兒一身怒氣,無暇注意他的服儀不整。
「我是問你怎麼進來的?」
「你沒看到我手上的鑰匙嗎?言伯伯給我這裡的鑰匙,我用這把鑰匙開了那道門,自然就進來了!」
「找我有事?」
一提起此行的目的,藍祖兒怒氣衝天地走到他面前,「我何時說過要嫁給書權了,你憑什麼在我父母面前編派謊言?」
今天下班回到家裡,被母親拖著一道下廚,閒談之間知曉自己的婚事幾乎抵定,她簡直無法相信這等荒謬的事居然發生在自己頭上!
「我沒有說謊,你千真萬確說過那句話,而我也確實聽見了。」他緩慢而清晰地說出每一個字,神情哀慟。
「不可能!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藍祖兒斬釘截鐵的說。
本來決心不再理他了,因為他一再地傷害自己,可是今天他的抹黑卻教她不得不站出來為自己澄清。
她所偽裝出來的冷漠似乎注定得受到考驗,她很惱怒每次都失敗。
「那麼肯定是你貴人多忘事。」現在是一個機會,言書晃明白自己必須築起一道中立的牆。
以前她的痛苦他既然都可以視若無睹,那麼再狠心幾分鐘,應該不是太大的困難。
現在就算她表白心意說她愛他,他也不可能接受了。除了不瞭解她內心真正的情愫是真心喜歡,抑是不能忍受他的冷漠,而想證明些什麼外,他還得記住書權的心情。
「我沒有,我從來就沒愛過書權!」藍祖兒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因深沉的感情而顫抖。
「你知不知道自己說這些話很自私,你以為我們言家兄弟是傻子,任由你耍著玩?」言書晃覺得自己的神經像轉動的碟子,快要失去控制了。
「可是我愛的真的是你,為什麼你不相信?」藍祖兒哀怨的眸子鎖著地,讓他險些迷失其中。
「因為我永遠記住你說過的話。」別過臉,他的思路窒礙,盡力想找個說得過去的答案。
拉著他的手,藍祖兒無力地跪他的腳邊,好卑憐的道:「我究竟說過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解釋……」
他說了,她是貴人多忘事,他既然這麼認定她,為何不肯給她一個機會?
「不用解釋了,你回去吧!」拒絕回頭看她一眼,言書晃害怕自己會陪著她一起哭,看她如此,他的心不見得好受……
「不要趕我走,言大哥,我求你,接受我好不好?你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真的讓我好痛苦,為什麼我就不能像周芷珊一樣陪在你身邊?」
言書晃怔住身軀,緩緩回身看了她一眼,那雙眸子裡的苦楚是他陌生的悲慘,他不能明白她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她不是周芷珊,當然不能像她一樣跟在他身邊,若是可以,他想給她的絕不是和周芷珊相同的關係。
「她能給我的東西,是你給不起的。」想揮走頭上漸漸壓下來的一團迷霧,衝口而出的是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
「那是……什麼?」
痛苦地闔上眼睛再睜開,勉強吐出兩個字,「快樂。」
藍祖兒用力揪握他的手臂,心急的想要討好,「言大哥,我可以的,你要快樂,那我以後就不惹你生氣,你叫我做什麼我絕不會違逆,好不好?我真的可以,而且絕對不會輸周芷珊,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終究不能控制自己的手爬上她顯得脆弱不堪的臉龐,「你不懂嗎?她給我的是她的身體,那是肉體上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