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震宇望著身邊纖弱人兒,黑眸閃過一絲讚許之意,一跨步便推開無憂軒的竹籬門。
木屋前的燈籠已由僮僕點亮,木屋門口植著一棵大榕樹,木屋左側有一方小池塘,右方則是一方竹林與一塊菜圃,雖樸素,卻別有一番田園野趣之美。
「歲兄若認為此處過於清簡,我們可另覓……」龍震宇瞇眼一瞧四周,心中但覺悲愴。他爹過世的早,自小便是老管事帶著他熟稔龍家的大小事,幼年時光,每一處都有老管事陪侍在側哪!
「這裡很好!」
歲平安揚高了音調,目光緊盯著前方小木屋,卻沒能顧到腳下的路,歲平安腳下不慎絆到了一道石磚門坎,整個人驀地跌飛出去。
「啊--」歲平安只顧著要捧好掌間雛鳥,不敢伸出手阻擋己身之跌勢。
要跌倒了!歲平安閉起眼,已經做好身軀著地的準備,咬牙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疼痛。
「小心。」龍震宇的動作比話語更快,順健身軀一閃,快手一伸,便將歲平安差點跌到地面的身子,整個攬入他懷裡。
好輕盈的身子!龍震宇一怔,呼吸間一股中藥香氣朝他鼻腔撲來,龍震宇不自覺地深吸一口香氣,低頭看著高度僅及他下顎處的瘦小人兒。
驀地,龍震宇的肩臂泛出一陣雞皮疙瘩,他放在歲平安肩上腰間的大掌倏地收緊,不顯喜怒哀樂的眸中摻入了一抹佔有的利光。
歲平安忙著觀看掌間的雛鳥是否無恙,無暇注意龍震宇的眼神有異。
「謝謝。」歲平安抬頭看著龍震宇,唇邊噙著一抹極淺的笑意。
龍震宇的右掌忽而落上歲平安的臉頰。
「你做什麼?」歲平安一驚,身軀一緊,後退一步想掙開這太不合宜的碰觸。
龍震宇左臂緊攬住歲平安的纖腰,右掌仍執意要停留在歲平安的頰上。
他能感覺到歲平安的皮膚,像絲一般軟滑,教人無法移開手。他嗜玉如狂,不料真讓他遇見了一名活脫脫就是個玉琢出來的人兒,歲平安彷若最好之羊脂白玉,內質溫潤、外在光潔,絕色光芒讓人愛不釋手。
歲平安皺起眉,感覺一股灼熱從龍震宇的掌中傳到自己的肌膚上。
「龍兄,我並無男色之好,您若偏好此道,則請您另覓他人。」歲平安冷硬地斥喝道,開始對龍震宇趁機佔人便宜之好色舉動深惡痛絕。
歲平安抬高合攏的雙掌,讓啁啾哀鳴的雛鳥正好落在他們二人之間,龍震宇若是再前進一步,便是要置雛鳥於死地。
聰明的孩子。龍震宇眼中閃過讚賞,後退一步放開了人。
正當歲平安暗暗鬆口氣時,卻聽見龍震宇沉聲說道:「我原也以為我對男色無特殊偏好,沒想到今日卻破了這個想法。」他熱切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歲平安。
歲平安抿緊唇,佯裝未聽見龍震宇的話,轉身在燈籠之下,找了塊尚稱乾爽的大石坐下,放下藥盦,將雛鳥置於膝上,以指尖拂過雛鳥羽翼,在確定其無斷翼情況後,拿出金創藥,在雛鳥流血的羽翼上敷上厚厚一層,再將其置於布巾之間,擺於藥盦之上。
龍震宇站在歲平安面前,將歲平安每一個溫柔的動作全都收盡眼底,心中澎湃不已。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強壓抑住心頭那股奪占的意念,豈料,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他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他,想要歲平安……
歲平安低頭望著龍震宇的黑絨長靴,在確定他確實沒有侵犯意圖後,歲平安緩緩站起身,欲走進木屋,但龍震宇擋在歲平安面前,不使歲平安如意。
「我這人一看到喜歡的東西,便不願鬆手。」龍震宇說話的語氣篤定,眼中卻不無試探。
「我是人,不是東西。」歲平安抬眸,清眸冒出火光。最恨被比擬為可交易之物品!
「人與東西都有個價碼。」龍震宇冷靜地說道。
龍震宇的話像把利刃狠狠地砍了歲平安一刀,歲平安腳步踉蹌地往後猛退一步。
是啊!怎麼會忘了人與東西都有價碼呢?否則自己怎麼會被賣給了師父?現在又怎麼會待在龍府呢?
「我不會是誰的人……」歲平安低頭看著一旁顫抖的雛鳥,只覺得鳥鳴聲悲慘得讓人喉頭發緊。
「皇宮之外,沒有我龍震宇得不到的人。」龍震宇握住歲平安的下顎,整個心神全被眼前楚楚可憐的模樣給吸引住。
龍震宇這一手擒拿來得太快,擅長輕功的歲平安根本來不及避開。
歲平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龍震宇和自己之間的距離愈拉愈近,近到他身上的龍涎香味撲進鼻腔,擾得人連呼吸都不順暢。
龍震宇看著歲平安閃著墨玉光澤的眼眸,感覺他的心正狂亂地蠢動。即便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觀看歲平安的臉龐,也仍然看不到一點瑕疵哪,有如最上等的白玉,白潤得毫無雜質。
他知道自己該退開的,否則他的一世英名便要毀在「輕薄」二字上頭了,他再動心,可至少還知道分寸--這歲平安是男兒身哪!
龍震宇看著歲平安,卻是不進反退。
「你若動了我,你和我師父之間的交情便會完全破裂。」歲平安後退一步,眼神一凜,冷聲說道。
「你不會以為我會讓一張俊臉影響到我和吉祥壬的交情吧?」雖然他很想如此。
「你最好是不會。」歲平安昂起下顎,眸光寒凜如冰。
沒道理要屈服,現下的自己是玉華佗,不再是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
「你發起脾氣的樣子,像個姑娘家。」龍震宇看著歲平安腮邊的一抹粉紅,幽然說道。
「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來這裡是代師父盡三個月的義務,不是來陪一個有斷袖之癖的男人風花雪月!」歲平安臉色一變,不客氣地斥喝龍震宇。
一股混和著羞恥的怒氣驟衝上龍震宇的腦門。想他堂堂一個呼風喚雨的龍府當家竟被一名小子當面斥喝,即使這歲平安俊美如玉又如何?即使他對歲平安情難自禁那又如何?他的尊嚴絕不允許自己落於屈辱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