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是他唯一的想法,畢竟他對氣頭上的郭志浩絲毫沒有半點法子。
「哥……我不管啦!你要替我討回公道。」她撒嬌地喊了聲;才見郭志浩稍被朱逸清撫平的怒火,又再度教郭宜欣的任性給點燃。
這個死豬頭!向若蘋用殺千刀的眼神掃了郭宜欣一眼,沒好氣地在心中咒罵了句。她實在真替朱逸清喊冤叫屈,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有眼無珠地交到這類「暴龍族」朋友,沒被整死算他福大命大了。
不過基於好友一場,她又豈能「見死不救」地看朱逸清挨揍,更何況他今晚還救了她一命!
「你們快走,不然我就報警。」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抬出警察來撐場面,希望這招有效。
郭志浩根本沒把向若蘋的話當一回事,「難道我沒告訴過你不能辜負欣欣嗎?如今你卻讓她為你流淚!」顯然郭志浩再度失控了,一記拳頭抬得老高。
「住手!我從沒看過像你這樣的野人,我們這裡不歡迎你,請出去!」
向若蘋怕郭志浩真對朱逸清不利,於是趕緊下了逐客令,死拖活拖地往門外移動。奈何郭志浩人高馬大,著實太壯了,一步也未見他移動。
「你快閃一邊去,否則等會兒我連你一塊教訓!」郭志浩一把將向若蘋推開。
忍無可忍之際,郭志浩用力揍了朱逸清幾拳;直到朱逸清的後腦勺撞到了身後的牆壁,染紅了那面白牆,郭志浩方才驚覺地住手。
向若蘋看到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得雙腳癱軟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你瘋啦——嗚——嗚!」
被這般野蠻舉動嚇著的不僅僅是向若蘋而已,望著朱逸清肩胛的衣物迅速染紅大片,郭宜欣的訝異程度絕對不亞於任何人!
「哥……」她咕噥地喊出口。
兩眼茫然若失的朱逸清激動地表示,「多虧我們朋友摯交一場,明白你較衝動又不顧慮後果的個性,因此我才處處體恤你,因為我總認為你是個明理人,只是我萬萬想不到,你除了好勇魯莽之外,竟然完全否定我的人格,傷了我的自尊,枉費我與你相識一場。」朱逸清失魂地訴說。
他就是處處為人著想,今天才會吃這種虧!
朱逸清摀住後腦勺那鮮血四溢的傷口,癡癡茫茫地狂笑著往門口走去,口中仍不時喃語,「枉費我們……朋友一場……真是枉費了……」
郭志浩嚇呆了,伸手要去扶他,「逸清?!」
「不必扶我,果真我眼力不好,錯看人了。」他撇開郭志浩想攙扶他的手臂,再度失笑!
「哥……」郭宜欣受的驚嚇也不小,一把抓住郭志浩的手臂,紅了雙眼。
向若蘋見狀,即便兩腳發抖到不聽使喚,還是跑下樓梯叫道:「清哥,我送你去醫院!」
只見朱逸清東倒西歪地走下階梯,鮮血早沾滿了他的雙手。「沒……事……沒……事……我沒……事……」朱逸清這才癡笑地靠向向若蘋,淚水迅速潰堤氾濫,昏倒在她懷中。
「清哥,你振作一點,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她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一手緊壓住他尚在淌血的傷口,一手摸進朱逸清的西裝褲口袋尋找車鑰匙。
「我來幫你吧!」郭志浩見狀,也顧不得他剛剛闖了什麼禍。
「你不必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看見你就想吐。」向若蘋不甘示弱地喊出幾句,拒絕郭志浩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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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好人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勝任的?!
原本朱逸清還天真地在心裡構思著回到西餐廳之後,要如何給郭宜欣一個足以讓她滿意且安心的完美解釋,然後期待兩人可以因此重修舊好,別再三天兩頭為了些小事撕破臉,老是爭得面紅耳赤。
孰料休戰的旗幟尚來不及高舉,他就被郭宜欣兩兄妹給徹底擊潰了,連最後一道防線也不留。朱逸清在台灣已是舉目無親,父親在一年多前去世後,原本父親負責的育幼院也轉由基督教會管理打點,而其他親人早移民國外多年;他唯一的心靈寄托就屬「四騎士」的這群死黨摯交了,但是瞧瞧郭志浩是怎麼把他傷的?而郭宜欣又是以怎樣的姿態來回應他?
唉——朱逸清除了感慨萬千之外,又能如何!他實在不知道單純的他,為何一再的被人誤解?
是他太笨了,盡做爛好人,而且還是個讓人唾棄的爛好人。
清晨六點,住院的實習醫生已經來巡過一回,測量他的體溫、血壓,並觀察他是否有頭昏嘔吐的現象;所幸一切尚稱正常,除了失血造成臉色蒼白了些。而一旁照顧著他的向若蘋則擔心得一夜不曾闔眼,那一晚,向若蘋陪著朱逸清守候在病房一整夜,直到情緒數度激動哽咽的他沉沉睡去為止;醫生叮囑必須觀察他是否有腦震盪的症狀。
朱逸清的頭上捆著繃帶,臉上其餘傷處點綴紅紅紫紫的藥水,右手肘則插上一根又粗又長的針頭,以便於吊點滴、打消炎針;昨晚向若蘋送朱逸清掛號進急診室,醫生幫他照了X光檢查,應該只有皮肉傷並未傷及骨,然後緊急幫他輸血處理,總共縫了十幾針。
想來郭志浩那像頭大熊的龐然身軀,朱逸清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他下手非但毫不留情,恐怕在一旁的郭宜欣也暗暗拍手叫好在心底吧!
向若蘋心疼地望著朱逸清,昨晚她真是「害」慘了他!
「若蘋姊。」有人喚著她的名。
看見游佩芝提了一袋水果進來,向若蘋馬上起身將她拉到走廊外,「小聲點,清哥才剛剛睡著。」
「他不要緊吧?!」游佩芝滿臉憂容,與清秀的臉龐不太搭襯。
「醫生已經來巡過房了,幫他量了體溫及血壓,一切都還正常。」
「那我就放心了。」游佩芝吁了口氣回答道。
其實嚴格講起來朱逸清也算是她的恩人,幾年前,游佩芝在育幼院中得知即將被游家人領養時,她一度激動反抗;而若非當時還是育幼院負責人的朱至儒與朱逸清父子倆給她的關懷,才讓她走出了那個屬於叛逆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