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老闆,我們不會妨礙你做生意,給我們點水也好,這孩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我老太婆求你行行好……」老婆婆依然不死心地想為孫女討點水喝。
「你這老太婆煩不煩呀!我說沒錢就別想買東西,你聽不懂呀!走開走開!」老闆兒不得有人死纏爛打,硬是粗魯地想把老人推出茶棚。
湅玥看不過去,忍不住挺身而出。「等等,老婆婆只不過想跟你要點食物,你為什麼要這樣為難她?」
「為難?姑娘,我開這茶棚只是小本生意,賺的也是辛苦的血汗錢,我若開了先例讓她白吃白喝,那麼以後有更多人來向我討吃的,我是不是都要請客啊?那我還要不要賺錢養家活口啊?」
這……他說的也沒錯。「可是,你看不出來她們沒有錢嗎?你忍心讓他們就這樣餓肚子離開?」
「我是開茶棚的,不是在做善事,要吃東西就拿錢來買!姑娘,大不了你付錢請客,否則我連你一起趕。」
「你——」氣不過勢利的老闆,湅玥還想理論,卻被一旁的老婆婆給拉住。
「姑娘,別說了,沒用的,我們走就是,別傷了和氣,謝謝你呀!」老人連忙向彎腰道謝。
「老婆婆,您別這樣……」制止了老人一再的道謝行禮,也注意到被老人牽著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臉頰上淚痕斑斑,像是哭了許久,眼睛和鼻子全都紅通通的,看起來好可憐。
「小妹妹,你一定餓慘了吧?」湅玥蹲下身,心疼地摸摸小女孩的頭。
「我要爹娘……爹……娘……嗚……」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
「你爹娘怎麼了嗎?」
「她爹娘前年染病死了,只剩下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我這個沒用的老太婆又幹不了什麼活,也只好把幾畝田賣了,可是兩年過去,現在連一分錢都沒了,只能淪落到沿街乞討,我老了,再活也沒有多久了,可是這孩子是我家惟一的血脈呀,我怎麼忍心看這苦命的孩子陪我這個老太婆一起餓死……」老人說著說著聲淚俱下。
看著哭成一團的祖孫,心中的同情氾濫而出。
「別哭了,我還有一點值錢的東西,我替你們換食物。」
湅玥從腰間解下一塊從不離身的半月形玉珮,遞向茶棚老闆。「老闆,這些錢可以跟你買多少饅頭和茶水?」她也只有這個玉珮比較值錢了,應該能換得不少東西吧!
老闆一看手中的湛青玉珮,揮了揮手。「你來鬧場的呀?這裡是大唐境內,買東西是要用銀子,不是用換的!」更何況,這裡大家賺點小錢餬口都來不及了,要他去哪裡跟人換錢啊!「去去去,通通走開,別妨礙我做生意!」
「不能換嗎?」湅玥收回手,失望地看著手中的玉珮,以為關內也可以像關外一樣以物易物,結果不是。
「你們若是再鬧,我就報官府捉你們,還不走!」老闆抓起掛在肩上的抹布朝和老人揮去。
「對老人和女人動手會不會太低級了點?」一隻大掌捉住了揮向的抹布,將茶棚老闆連抹布帶人甩到一邊去。
「哎喲,哪個殺千刀的——」跌到黃沙地上的老闆唉叫了一聲。
又是他!暗暗皺了眉頭。
御烜拿出一錠銀子丟給老闆。「這個能買吃的了吧?」他逕自找了個位子坐下。
「能、能、當然能買,請問大爺您要吃點什麼?」老闆一看到亮晃晃的白銀和御烜尊貴不鄙的氣勢,立刻鞠躬哈腰,整個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殺千刀的變大爺?有錢不愧能使鬼推磨!御烜嗤之以鼻。
「有什麼就來什麼,也給這對祖孫一樣的。」
「是、是,馬上就來。」
「這位好心的大爺,謝謝你呀,謝謝你,像你這樣的好人,好心會有好報的。」老人幾乎要向御烜下跪了。
「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你不用客氣。」御烜這話是對老人說的,但他的眼光卻始終盯著湅玥。
一直以來,她的保護色就是冷漠及憤恨,今天看到相反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她,他有股異樣的感動,她不應該是冷若冰霜的女人,那不適合她。
湅玥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只好轉而對老人說話。「老婆婆,您可以放心了,快喂您孫女吃點東西吧!」
「謝謝姑娘,謝謝大爺。」老人再一次向及御烜道謝,便牽著小女孩到另一旁的桌子坐下。
清風拂進茶棚,將寫了個「茶」字的布招牌吹得飄然轉動。
他又一次替她解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他是她百般想逃離的危險人物,而這會兒又該怎麼面對他呢?不對,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一個連姓連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她何必在乎他的所作所為,又何必煩惱如何面對他!
湅玥咬住下唇,毅然轉身往茶棚外走去,不想再多和他有所牽扯。
「雖然我不清楚你這麼拚命趕路到中原是為了什麼,不過好歹也坐下來休息一下,人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若依你這樣拚命,我看,到達目的地以後也成不了什麼大事。」御烜發覺湅玥想走的意圖,開口喚住她。
趕三天路對他來講根本不算什麼,但他居然怕她身子受不了?是了,自從遇到她起,他的思想就沒正常過,不但顛覆了他長久以來對「女人」和「美」的定義,而且也試著去考慮她的感受了?不會吧?他一向看不上任何女人,幹嘛會在意她?御烜攏起劍眉。
「你跟蹤我?」湅玥定住腳步,沒有回頭咬牙道。
御烜不可思議地盯著的背影。平常女人不是想一睹他這個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真面目、就是搶著他的青睞,只有她避他惟恐不及,她實在是給他太多驚奇了。
「喂!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跟蹤我?」湅玥微微撇過臉憤憤地問。
「入關的官道只有這麼一條,我要回長安當然得從這裡經過。還有,御烜,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