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亞罕他對我很好,我知道。」而她始終當這份感覺是「習慣」。
「公主,你認為真正的幸福是『愛人』、還是『被愛』?」玉涵問。
「我不會傻到只擇其一,『我愛的人就是愛我的人』才能夠得到幸福,你明白吧?」
「如果你愛的人並不愛你時,你要如何自處?依舊要從『愛人』或『被愛』擇一,不是嗎?」這個問題正是自己、辛達及希亞罕都難解的問題吧!
「這……」辛達被問住了,紛亂的思緒糾纏住腦海出現的兩張面孔,一個是雋炘,另一個是模糊不清的……誰……
「公主,不該問你這些的,謝謝你。」玉涵甩開令自己難受的問題,揚了揚手中的藥瓶,向辛達道謝。
辛達複雜地看著玉涵清新純然的笑容,一股妒怨升起。就是這張笑臉讓雋炘不肯接受她,她當然要恨……
怪了!她干麻要同玉涵討論這些,她是有目的而來的呀!
「格格,雋炘貝勒要我轉達……」
「雋炘說什麼?」玉涵急切地問。
「他說……他在山北的森林前等你,有話告訴你。」
雋炘有話告訴她?雋炘肯和她說話了!玉涵心一喜,幾日來的陰霾一掃而開。
「山北的森林?要從哪去?」
「出了部落後,往北邊的小路走,沒有多久你會看見……」
辛達一點一點推玉涵深入危險之中,毫無心機的玉涵也只能一點一點往危險邁去……
玉涵失、蹤、了——
「玉涵不在部落裡?」雋炘失控地拎起齊爾焱的前襟,因齊爾焱的回報而心驚不已。
部落外不是滾滾大漠就是重山峻嶺,玉涵會上哪去?!
「沒有一個人看見玉涵往哪裡去嗎?該死!」雋炘因玉涵的失蹤憂躁不已。
「辛達,你今早送藥給玉涵格格後,格格有沒有說什麼?」安瑟律若有所思的眼看向一旁顯得沉默異常的女兒。
「她說她可以自己上藥,我就沒再多待了。」辛達不敢望向安瑟律似乎能看穿她的眼。
「受傷?她何時受了傷?」雋炘驚訝道。玉涵怎麼沒跟他說?從小,她苦受傷一定會找他撒嬌,要他吹著受傷的部位哄她,現在卻——
該死!他痛恨這種失落感!
「昨日上山時,在『溪邊』絆倒,擦破了幾處皮肉。」此刻的希亞罕對雋炘充滿了敵意。
是玉涵往林子跑去的時候……該死!她竟然提也不提!
「我已經多派幾位族裡的勇士在附近搜尋,請貝勒爺寬心,只要格格不走進『黑棘林』,理應不會有事。」安瑟律說道。
「黑棘林?」
「那是一個滿巨大荊棘的森林,長年因荊棘遮天而照不到日光,故名『黑棘林』。『黑棘林』中的冰寒之氣更甚於天山,若無深厚內力之人,只要進入林中超過一天,必會因寒氣而亡。格格再怎麼走,應當不會靠近『黑棘林』,因為一般人往往會因為林外就能感受到的寒氣而退避三舍。」
安瑟律解釋的當時,一個阿契勇士進棚對希亞罕說了幾句阿契語,然後就見希亞罕臉色大變。
「有人看見玉涵格格往『黑棘林』的方向走去。」希亞罕對眾人說道。
乍聽此言,雋炘突然像是發狂般攫住希亞罕的雙肩,大吼而出。「『黑棘林』在哪!」
此刻,希亞罕能察覺雋炘的心急,告訴雋炘方向後,雋炘即刻衝出去,齊爾焱也快速跟上。
帳內剩下安瑟律、辛達、希亞罕三人。
「辛達,是不是你做的?」安瑟律嚴厲地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有人去救她了。」辛達垂眼,語氣是失望與挫敗。當她看到雋炘為了玉涵不顧一切去救人時,她知道自己輸了,輸給玉涵了。
「我平時是怎麼教你?我教過你害人嗎?你居然做出這種讓所有族人蒙羞的事情!」氣急敗壞的安瑟律揮起手中的權杖就要往辛達身上打去。
啪——
辛達預期的疼痛沒有出現,是以身體護住她的希亞罕替她挨了這一杖。
「希亞罕……」辛達咬住自己的手背,強烈的震撼朝她而來。
「希亞罕——你!你到現在還要護著她?」安瑟律不會不清楚希亞罕的心思,只不過這會兒,變成是他這個邪心的女兒配不上希亞罕了……
「我希亞罕永遠會保護公主,不讓公主受到一絲傷害。」他宣示。
「唉……」安瑟律歎了一口氣,離開帳棚。
「公主,我知道你只是一時被情感蒙住了雙眼,你能找到出路的。」希亞罕將空間留給辛達,轉身走出去。
辛達頹然地跪坐在羊毛地毯上,後悔的淚忍不住一傾而出。
到頭來,依然只有希亞罕肯不顧一切地護著她,她終於發現自己有多愚蠢、有多不可原諒!
愚蠢的是,她對希亞罕的感情始終自顧自地盲目;不可原諒的是,她竟然因驕傲而傷害玉涵。她錯了……
玉涵,對不起……你千萬別出事……
不見天日的巨棘森林中,一抹嬌纖的身影瑟縮地緩步慢行。
好冷呀……雋炘為什麼會約她在這兒見面?他到底想同她說什麼?
「雋炘?雋炘?」玉涵從林外走到林中,仍然不見雋炘的身影,不疑有他,她舉步搜尋著,相信雋炘一定在某處等著她。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每棵荊棘都像樹木一樣高大,所以不至於無法穿行,只不過,隨著她愈深入恐怖的荊棘林,光照也愈來愈弱,冷冽的寒氣直逼而來,終至暗無天日。
奇怪的獸鳴不時迴盪在林中,陰風陣陣,幽暗不見深處的森魅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玉涵愈走愈害怕,顫抖的身子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寒冷。
「雋炘,不要躲我,我好怕……求求你快出來……」玉涵不敢再走,週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以及迷路的驚慌讓她悚然不敢妄動。
「雋炘……你在哪裡……」黑暗的壓迫與刺骨的寒意令玉涵承受不住恐懼,蹲在地上,埋頭在膝間啜泣,惴惴不安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