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又如何?換來的不就是在青樓裡苟延殘喘嗎?
也許她是幸運的,不必斷送在「一堆」男人手裡……
「小姐,您別忙了啦,我和車伕大哥送東西進大雜院就好。」小彩將紙傘遞給韓浣兒,拎了四袋舊衫,後面跟著的是扛了兩大包木炭的車伕。
「我也來幫忙。」韓浣兒放下傘,試著想搬起一包米糧。
「小姐,您看您頭上都是雪,萬一傷風了,小彩怎麼跟珍娘交代呀!」小彩丟下布袋,重新替韓浣兒撐起紙傘,拂掉韓浣兒頭上肩上的白雪。「您只要待在這兒看我們把東西送進去,我們馬上會出來,沒問題的,多搬幾趟就成了!」
送炭糧和衣衫給附近幾個大雜院是主子的意思,其實,身子單薄的主子根本不適合大雪天出門來,更不用說在冷天裡做苦力了,一定吃不消的。
「小彩,辛苦你了。」還得照顧笨手笨腳的她。
「小姐,您說這就不對了,小彩是心甘情願的。」只要是對主子好,她說什麼麼也會做。
「小姐,傘要撐好,待在這兒別亂跑唷!如果有什麼事情,要大聲叫我,知道嗎?」小彩叮囑著,像個嘮叨的老媽子。
韓浣兒微笑點首,因冷而略顯蒼白的唇瓣有些乾澀。
小彩這才放心,踏在雪地送東西去,寒冬贈溫情,她也很快樂。
韓浣兒看著小彩和車伕來來回回將過冬的物品送入大雜院,她隨意瀏覽雪天中的景致,被對街兩個縮在一起的身影吸引住目光。
韓浣兒舉步而去,走近才發現是兩個衣衫襤褸的乞兒蹲在路邊,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她輕聲問:「你們怎麼蹲在這兒?你們有什麼困難嗎?」
「姑娘姊姊行行好,我們兄弟倆沒錢買御寒的衣物,求您賞我們一點錢。」他們雖然驚艷於韓浣兒的絕姿,但其中一個比較年長的大男孩還是開口了。
錢?她身上沒有錢,都在小彩那兒。
「我沒有錢,」韓浣兒歉道。「等我的侍女來,我再叫她給你們一點錢,好不好?」
等別人來?不成。好不容易等到一個看起來容易上勾的人,若是被別人看穿,那不就沒得玩了!兩兄弟的眼光在彼此之間閃爍交流。
「姑娘姊姊不用麻煩,你身上的氅衣若能給我們御寒就可以了。」純白的斗篷式毛氅,看樣子可以當得不少銀子。
韓浣兒不假思索,脫下毛氅送給乞兒。
「還有那把紙傘可以擋雪。」是把高檔貨。
「你們拿去吧,找個地方躲雪,別--」蹲在雪地裡。
話還沒講完,兩個乞兒謝也不謝,抱著氅衣和紙傘一溜煙地消失在街角,徒留韓浣兒立在雪中,怔楞地看著他們離去。
怎麼回事?
「你被騙了。」不帶溫度的低沉嗓音在韓浣兒身後響起,宛如冰凍的氣流,直射入韓浣兒耳中,引起她一陣輕顫。
韓浣兒轉過身,抬頭對上了一雙如同他冷凝嗓音般的冷漠眼瞳,深不見底,似兩池冰潭,刀鑿般的深刻俊顏配上高大頎長的身軀,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自他體內散出,只不過,他的眼光很……放肆!
他不像是普通人,合該是高高在上的尊者。
她有雙澄澈的眼,不適合沾染黑暗。
以他閱女人無數的經驗,她的確很美,不過,美得太不真實。
這是閻塵近距離打量她的結論。
原來就是這個女人三番兩次送食物、炭火到他的地盤上來,搞得那些好吃懶做的混帳只等著她的賜予,忘了他們到底替誰工作!
既然他是地主,沒道理讓田地由著他們荒廢,他今天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操控他們命運的主人!
而非她的爛好心所能操控!
「我被騙了?」韓浣兒尚未理解,乾澀的唇瓣一開一合。
「他們好手好腳,不費吹灰之力拐走你的東西,不是欺騙你的無知,難道會真的感謝你?」閻塵慣於笑謔的邪美嘴角勾起嘲諷。
「無所謂。」韓浣兒如蟬翼的眼睫輕垂,不知是刺骨的寒風讓她無法思考,還是他冷然的語調……
反正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連這身皮囊也是。
「妳冷?」首次被一個女人忽視,閻塵有點不是滋味,在看到她微微發顫的身子,他破天荒地主動關心女人。
方纔在一旁就一直觀察著她,看不出身著斗篷氅衣的她是如何身段,現在氅衣沒了,他看見的是一副纖細的身材。可惜,太瘦,壓根不符合他的喜好。
「嗯。」沒有氅衣的保暖,她愈來愈冷,俏挺的鼻頭紅通通的。
沒有預警,閻塵一把摟過韓浣兒,將她納入懷中,刀刻般的薄唇攫住她的粉色唇瓣,強硬的舌刷舔過她的乾裂,點起韓浣兒唇上不熟悉的熱度。
「你--」韓浣兒自他懷中掙脫,蒼白的臉色浮上一抹淡紅,替她的出塵之美增色不少。
韓浣兒心湖大亂。她雖然出身青樓,可卻是清白的,她捍衛自己,原因無他,她的一切必須獻給「那個人」……
閻塵沒有為難她,眼中升起偷了腥的得意。就這麼一下子的碰觸,沒想到,她還挺有料的!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
韓浣兒害怕地想跑回馬車邊,無奈雪地阻礙了她的行進,她笨拙地被雪絆住,往雪堆跌去。
「啊!」韓浣兒細細的吃痛聲傳出。
「小姐!」小彩一出大雜院就見韓浣兒跌在地上,驚呼出聲。
原本想拉韓浣兒一把的閻塵聽到不遠處的嚷嚷,他選擇收回手。不多事一向是他的原則。
「小姐,您有沒有跌傷哪裡?您的斗篷呢?傘呢?」小彩攙起韓浣兒,把自己的斗篷脫下覆在主子身上,當然也注意到韓浣兒身邊的高大男子,正想將他臭罵一頓。「一定是你欺負我家小姐--」
「小彩,不得無禮,是我自己跌跤的。」韓浣兒阻止小彩,避開閻塵探索的目光。
「真的嗎?」她總覺得這個登徒子一定是覬覦主子的美色,小彩詢問的眼光逡尋著閻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