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沒關係。」突然被拆穿自己的隱私,井甜欣一時間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好,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凝。
「姊,我沒有質問或責備妳的意思。」他對姊姊所選擇的對象沒有任何意見,不論對方的條件背景,重點是姊喜歡、對她好,那就夠了。「我只是覺得妳跟媽說一聲可能會比較好。」
可憐他們井家的男人,女權至上,男人何其卑微。由老爸對老媽言聽計從這一點看來,他也注定匍匐於家中兩位女人的腳下;剛才對井甜欣吼已算「斗膽」,哪還敢有半句廢話?
井甜欣深深地看他一眼,疲累地閉上眼。「嗯,我知道了。」
第七章
尤蜜蜜的話在井甜欣的腦子裡不斷發酵,加上井帝窪又知曉了她和李海峰之間的「姦情」,讓井甜欣做起事來心不在焉,幾個案子差點砸鍋,擾得尤蜜蜜大喊頭痛,不得不出手暫代井甜欣的工作,免得她失誤連連,把所有客戶得罪光可就慘了。
問題是閒下來的井甜欣反而不自在了。
以往有工作忙,即便忙得像顆不停旋轉的陀螺,她也還算樂在其中;但這兩天蜜蜜找了個「自願男傭」來頂替她的工作,加上天公不作美,連下好幾日的小雨,害她閒得發慌、悶得發霉,反倒較平日來得疲累。
「怎麼了?妳這兩天好像特別累。」讓她躺臥在自己腿上,李海峰拍拍她半昏睡的小臉,心疼地問道。
總得等到李佩佩上床了,這對新出爐的小情人才有辦法獨處,這也是李海峰對井甜欣感到抱歉的地方,因此他開始考慮寒假時,是不是該把佩佩帶回嘉義老家讓母親代為照顧,好好地補償兩人錯失的獨處時光。
「唔……沒有啊,坐著坐著就想睡了嘛!」揉揉眼,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老太婆,看電視看到被電視看去,真沒用。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兩個小女人要撐那樣的一間便利屋著實不容易,也難得她們做得有聲有色。
「還好。」其實是太輕鬆了,輕鬆到她想尖叫。
「如果覺得累就休息,我還養得起妳。」他想過,或許他們以後會再有一、兩個孩子,到時候她可能就不適合每天在外面跑來跑去,在家裡或許是較好的選擇。
井甜欣聞言挑起眉,瞳仁閃過一絲幽光。「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她的語氣明顯帶著情緒轉變,李海峰微蹙雙眉,將她微亂的發撩到耳後。「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未來我們還會有孩子,家裡的事足以讓妳忙得團團轉,到時候恐怕就沒辦法兼顧到便利屋了。」
井甜欣仰頭望著他,閉了閉眼後坐直起來,轉身面對他。「你說的是民國哪一年的事?我可不當依附男人生活的菟絲花。」
蜜蜜提出的問題已經讓她很困擾了,工作不順也教她沮喪,沒想到他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直軟她忍不住心火上揚。
「我想妳誤會我的意思了。」李海峰試著和她溝通自己的想法,安撫地以掌心摩搓她的手臂。「我是說以後,並不是要妳現在就放棄便利屋的工作。」
「放棄?!」她的聲音揚高了起來,對於從不曾想過結束便利屋的她來說,李海峰的話等於「罪無可逭」。「喂喂喂,我跟你說清楚了,那是我的工作、我的事業,我不可能放棄它的!」
「我沒有要妳放棄,或許妳可以考慮退居幕後,改以經營的方式也無不可。」服務業是現代人極仰賴的工具之一,太過忙碌的生活令人類疲乏,很多可以讓別人代勞的事,只消一通電話就可搞定,如此讓人方便的行業著實有其發展的空間,連鎖甚至不是夢想,極有實現的可能。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井甜欣感覺頭很痛,這是他們第一次起爭執,重點竟然在於她的工作,她心愛的工作、目前正遇到瓶頸的工作,怎不教她心煩?「我不是也不曾干涉過你的工作?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討論這個問題?」
「妳別那麼激動,我並沒有干涉的意思。」李海峰企圖將她的情緒壓制下來,故意將說話的速率放慢。「我只是希望妳看遠一點,並非所有事都得親力親為,優秀的經營者要懂得利用人力……」
「反正你就是說我短視近利就對了!」井甜欣的火氣收勢不住,拚命鑽牛角尖。「對啦,我又不像你念過那麼多書──」
「甜欣!」
李海峰突然嚴厲地喊她,逼得她渾身一凜,彷彿回到學生時代被老師教訓時一樣,全身的神經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我只是給妳意見,跟念多少書沒有任何關係。」他深吸口氣,不願意因為爭執而讓雙方的層次差距更顯突出。
感情這種東西不是非得「門當戶對」,不論是學識、背景或家世,那些全不在應該被考慮的範圍,重要的是雙方是否心意相通、情感相屬,而那些外在表象的東西──全去吃屎吧!
他不是天生好脾氣,而是帶著佩佩長期下來,脾氣裡的稜角全被現實生活給磨光了,如今因為她的固執,他一向控制得宜的憤怒細胞隱隱蠢動,令他不得不努力壓抑這久違的情緒波動。
井甜欣惱怒地瞪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抓起掛在沙發扶手上的棒球外套。「我不跟你說了,再見!」
「甜欣!」
李海峰當然不願她帶著負面情緒離去,但她就像一陣狂風,迅速刮過客廳,拉開大門衝了出去,隨著門板合上的聲響,留下滿室寂寥和神色抑鬱的李海峰。
他疲累地彎下腰,將臉龐埋進擺放在膝上的大掌間。這麼一個小小的問題竟然可以牽引出雙方認知上的不同及火氣,實在不可思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吼∼∼我快期中考了啦!妳就不能行行好,放我幾天『溫書假』嗎?」井帝窪又叫又跳,完全不像一隻蛙該有的動作,反倒像只火燒屁股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