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有你抱住,我怎麼會冷,我只是覺得害怕。」
「害怕?」想一想,文龍便明白了,「他們休想得逞,你不必擔心。」
「文龍,你老是這樣,一句話便想把我打發掉。」
「不,我怎麼會這樣想。」
「但你分明正這樣做,」她抽離他的懷抱,先去把窗子關了,再走到床前。「我們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呀!」也許日後他還會娶許許多多的妾,但至少現在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他起身從後頭擁抱她道:「不是我不肯與你同甘共苦,而是真的想保有最後一個溫柔鄉,回到這裡,至少不用再為外頭的紛爭傷神。」
「果然吃緊。」她略側過頭來,微鎖眉頭。
「自狙殺我父母開始算起,他們在此整整盤據了十二個年頭,當然有一定的勢力。」
「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嗎?」
他想了一下。「這形容說的真好、真貼切。」
「哥哥的軍隊幫不上忙?」
「你要知道我原本是單打獨鬥。」
他要說什麼?采萱想了一下,終於理出端倪。「他並沒有盡全力幫你,對不對?」
「我寧可這樣想,哥哥有哥哥的苦衷和顧忌。」
「什麼顧忌?也跟趙、韓兩卿一樣,怕你壯大?」采萱不以為然。「他跟他們不同,他是你的兄長呀!將來君境平靜後,不一樣會畫為魏地嗎?」
「那得先拿出實證來,才足以讓哥哥完全相信,或者我應該說,才足以讓哥哥身旁的那些重臣相信。」
一股不祥的預感,悄悄爬上心頭,采萱知道文龍只有兩位兄長,姊姊倒是不少,弟妹則全無,那是因為後來他父親獨鍾君姬,也就是他母親的關係。
現在的魏卿是他的長兄魏文豪,二哥魏文傑官拜大將軍,三人同為異母兄弟,也就是說母親均非同一人,倒也免去誰與誰較親的問題。
但二十七歲的文龍與兩位均已年過四十的兄長並非什麼手足情深的兄弟,卻也是眾所皆知的事實,否則他就毋需花費那麼多時間來奪回失去的君地了。
這次也一樣,若非情勢已經半明朗,君焉已被文龍趕出國,魏卿又哪裡肯出兵,甚至說服韓、趙各派一小隊人馬,前來助文龍一臂之力。
等到確認大勢底定,立刻又急急忙忙的退兵,表面上是說該與其他兩卿的人馬共進退,以免他人疑竇,對大家都不利,實際上,文龍當然明白那是大哥不想讓他一切得來太順利的表示。
但他能怎麼樣呢?形勢比人強,縱然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能揭穿啊!只得忍氣吞聲,靜觀其變,再伺機而動。
這次來幫忙的軍隊,其實是二哥魏文傑的人馬,文龍小心周旋著,知道自己必須善用兩位兄長之間的矛盾,才有可能保住君地。
而這些事,因為怕采萱擔心,文龍始終沒有與她詳談,由得她自彩蓮那兒聽些二手,乃至三手、四手的消息。
「文龍,你--」
「別擔心,」他一如以往點住她的唇說:「我自有對策因應。」
「真的?」他若不想讓她擔心,采萱便乾脆順從他的心意,讓他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清楚好了,免得他在外奔波,時時仍得惦著她。
「真的。」
「好,」她點點頭說:「我相信你,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相信你明白我所顧慮的一切,不會做出讓我擔心的事來。」
「有夫人的信賴,文龍必定全力以赴,不負所托。」他豪氣萬千的說。
暫時也只得如此了,采萱轉開話題說:「澡洗過了,那飯吃了沒?」
文龍搖了搖頭。
「什麼,你居然尚未用餐,」采萱嗔怪道:「怎麼這 不會照顧自己呢?萬一餓壞了怎麼辦?我立刻叫人幫你備--不,我親自去弄比較快。」
她剛要起身,就被他緊緊的抱住。
「文龍?」
「我是餓了,但我想要吃的,是妳。」
「文龍!」采萱近乎駭叫的說:「別鬧了,你--」
你什麼?全來不及說了,因為已被他火熱的雙唇給封位,並將她給一起拉滾到床上去。
一直到後來,采萱都還經常想起這一夜,文龍近乎瘋狂要她的一夜,他之所以會那樣,莫非是已先預知了兩人注定分離的結局?
第六章
下雪了。
潔白、寂靜、無聲,並且美得驚人。
但采萱卻無心欣賞,因為文龍已經三天沒有回府了。
三天前他要出門時,曾經跟她說:「今夜我會晚回來,如果累了,你就先休息。」
「但是--」
他依照長久以來的習慣點住她的朱唇說:「不要跟我辯,好嗎?」
也就是在那一刻,采萱差點衝動的脫口而出:不!不要再叫我等,我已經厭倦了什麼都半知半解,甚至不知不解的情況,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你的現況、我們的未來,不要什麼都不告訴我。
但她最後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只說了句:「你答應我一切小心。」
「我答應。」
想起他臨別的那句話,采萱不禁苦笑,他只說他答應,並沒有說答應什麼,自己好像又被騙了。
騙?
他們之間怎麼會出現這個字眼,太不吉利了,太不--
轟然開啟的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接下來的景象更令采萱怔住。
「你們是誰?」
兩個全身黑衣,連臉都蒙上黑巾的人不言不語,向她步步逼近。
「你們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然--」
冷不防地一塊布巾蓋了上來,采萱簡直無法相信這……這算什麼呢?
沒有機會問了,甚至沒有機會再想,因為才覺得那塊布巾的味道嗆人,便已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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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不。」魯君最小的女兒靜波公主在聽完母親轉達父親的諭令後,唯一的反應。
「靜波,」她的母親申姬勸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今年都十八了呀!」
「所以父王和母后就不要我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