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住手!等我好了,我非把你痛扁一頓才行!住手!」他又恨又氣。
「是住腳才對!」她天真地糾正著。「原來,壞人的脾氣都很壞啊!我大娘也是好凶啊!經常把我吊在樹上鞭打,可是,你們為什麼都要當壞人呢?是天生腦子燒壞?還是吃了什麼壞東西?」
她緊緊地貼著他光裸的身子,開始對他話家常,而閻領風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只好閉起眼,不理她了。不過,她還是繼續地講。
「哎呀!糟了。」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地叫了起來。
閻領風睜開眼,發現她的一雙手正按在他的胸膛上。
「我大姊說,男女授受不親,要是被男人摸到了,就得嫁給他,那我這下子,不就真得嫁你了嗎?哎呀!慘了慘了。」她挺認真的懊惱著。
「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娶妻了,小鬼!」他冷冷地說。
「為什麼?壞人也可以討老婆呀!不過,那也好,像你脾氣這麼壞,我也不想當你的老婆啊!可是,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可怎麼辦?」她很憂惱呢!
「這不叫肌膚之親,笨蛋!」他被她的童言童語惹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是笨哪!不過,我很有責任感喔!」她稍稍抬起頭,微笑地望著他那嚴肅的神情說:「所以你放心,是我把你砍成重傷的,我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我絕不會讓你死在這片荒山,再讓野狼把你叼去啃。」
「小鬼!你說話小心一點,是我自己的疏忽,不是你把我砍傷的!就憑你這小人兒,你有這能耐嗎?還有,我死不了,所以,請你立刻滾蛋。」二十幾歲的閻領風,有著跋扈與狂傲的氣質,他向來對任何事都不屑一顧,尤其,在杜雲娘跟人私奔後,他對女人就起了一種莫名的憎恨,而眼前的紫荊,偏偏是個女娃兒,所以,他根本不喜歡她,也不願領她的情,他只想趕快把她打發走。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有個怪聲音迴盪在這山洞裡。
「奇怪了?剛剛明明吃了果子,怎麼肚子還在唱歌?」紫荊撫著唱空城計的肚子皺著眉頭,不解地叨念著。
「我腰帶裡有銀子,拿去買東西吃吧!」別誤會,閻領風不是慈悲心大發,而是想趁此將她打發走。
「哎呀!笨哪!我忘了你淋了一整晚的雨,鐵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呢!那……你等一會兒,小豆芽去買些吃的回來。」她跳了起來,找出了碎銀子,打算到附近買些熱食。
「喂,小鬼,等等。」突然,閻領風叫住了她。
「嗯?」
「替我把這煙火棒拿到外面拉開,什麼都別問,照做就行了。」閻領風終於決定要發出訊號,命令手下撤回空谷山莊。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杜雲娘的死,讓他突然喪失了趕盡殺絕的意念。
「放心!這玩意兒我以前玩過。」紫荊好玩地將煙火棒拿在手裡轉呀轉的,再氣勢磅礡地告訴他:「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喔!我一定會回來的!」
「喔不!別再回來了。」在她跑出山洞後,他閉起眼,喃喃自語著。
他終於睡著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愈來愈暖和,他夢到自己被一道火光圍繞著,而火光一裊,出現了一張小仙女的臉龐。
「嘿,你醒醒啊!我弄了好多好吃的東西呢!」紫荊忙得一張臉紅撲撲的。
「你還沒走?」閻領風一睜開眼,就對上她那小臉蛋,不禁擰著眉嫌惡地問。
「我當然不能走!我可是要對你負責的。」她撥了撥那一頭亂髮,在抹了抹髒污的臉龐後,她笑嘻嘻地端上一碗稀飯。
「這是什麼?」他聞到稀飯裡有怪味道。
「稀飯哪!是我特地為你煮的耶!因為,這附近都找不到店家,只好跟農家借點食物,然後再摘點野菜跟筍子,和在一起熬成粥。」雖然年紀小小,但是,紫荊卻在大娘的「嚴厲調教」下,學會了許多的家事。
「這是什麼怪味道?我不吃!衣服給我,我不要待在這裡。」他別過臉,堅決地拒絕,並開始用眼光搜尋他的衣服。
「你不吃不行啊!我娘說,生病的人要吃熱粥來調養。而你病好了,才能走出去啊!是不是?」她苦口婆心地勸著。
「要我吃這玩意兒?門都沒有。」他想掙扎站起,卻發現一動就會牽動背上的傷口,疼得讓他爬不起來。
「這洞本來就沒門哪!來,我餵你吧!雖然有點丟人,但,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紫荊自以為好心地扳開他的嘴巴,讓那一碗吹涼的粥,咕嚕嚕地灌進他的嘴裡。
「嗯——嗯嗯——嗯嗯嗯——」閻領風狼狽地發出怪聲音。
「好了,好了,這不就喝完了嗎?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麼東西?」
「我·要·殺·了·你!」他從口裡迸出這句話。
「很難喝嗎?應該還好吧!這東西是剛倒進餿桶裡的,豬都還沒吃過呢!我就趕緊將它撈了上來。」
「餿——桶?!你竟然給我吃……」他開始大嘔特嘔了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我大娘也經常讓我們吃餿桶裡的菜飯呀!我大姊說,這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實在搞不懂,他的問題出在哪兒。
「可惡!你——你——」他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想他堂堂空谷山莊莊主,今日卻淪落到讓個小丫頭整得七葷八素的,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教他閻領風往後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
「等等,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她突然往四下梭巡。
「你在烤什麼東西?」他聞出端倪了。
「哎呀!你的衣服!」她倏地跳了起來,立刻衝到洞外,手忙腳亂地忙著搶救那些烤得半干的濕衣服。
終於,在一陣煙霧嗆鼻的咳嗽聲裡,她滿臉烏漆抹黑的走了進來,笑得靦腆地將手上的衣服攤了開來。「不好意思,稍微給它燒到一點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