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誘情惑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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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如此淡漠的反應,縱是歡介擁有天大的熱情,也要折損。

  懷著氣悶,他不平地問道:「寒姊姊,你最近送很多調養藥給病人,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原因?」他不是眼瞎耳聾的谷仲臣,他知道她正在改變,而原因……想起來他就膽寒發顫。

  敖寒怔楞了半晌,終是沒回應他,輕巧地越過他身旁,離了書館。

  歡介望著她纖細的背影離去,打烏依來鬧過一場後,她原就窈窕的身軀又自瘦弱了幾分,那嬌柔的模樣兒看得人眼眶發酸。

  只恨那可惡的谷仲臣不懂得憐惜好人兒,若換成他……歡介的雙拳不由緊緊握起。

  他要再長個幾歲就好了,一定帶著她遠走高飛,不再叫她受人欺負。

  「寒姊姊,你的心情我瞭解。」他無奈地長喟口氣。「你想結束一切,我陪你,海角天涯,我不會叫你孤單一人的。」歡介也走出了醫館,但目標卻不是食堂,而是——馬廄。

  黑幽幽的書館在所有人都離去後,才緩緩傳出一聲長歎,谷仲臣自暗影處現身。

  「寒兒啊、寒兒,在我面前耍把戲,你這不是在關公跟前耍大刀嗎?我要上了你的當,我谷仲臣就改入你敖家的門。」她不知道他已經暗中注意她好幾天了,她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他瞭若指掌。

  月黑風高的夜晚,天無星、地無光,放眼望去儘是一片黯然。一條纖細的影子,拖著微跛的腳步來到馬廄。幾匹敏感的馬兒噴出了呼呼氣息。

  「別驚,是我。」陰暗中現出了人影,竟是手提包袱、一身素衣的敖寒。

  瞧見熟悉的主人,馬兒似乎略有所感地安靜了下來。敖寒緩步走近,輕撫著馬兒的頭。

  這些馬兒全是她在城裡的市集上買來的。谷仲臣出走、老爺和夫人又相繼離世後,她一個女人背負著一大家子,又得肩扛「百草堂」的聲譽,不得不違背禮教,出去拋頭露面。

  私下,她曾經萬分責備過自己,她這「谷夫人」當得狼狽,丟盡了谷家的臉,連帶也愧對自幼就疼愛她的老爺、夫人。

  然而這一刻,她卻是有些欣喜自己曾經獨立過,否則,在連谷家都沒有一寸可供她立足之地的此時,她真不知要難堪到什麼地步了?

  如今,她有一身醫術,可以自給自足,夠了!二十八歲才成棄婦,她也無心再論婚嫁,不如去實現老爺生前的遺願遊遍四方、救盡天下人。

  敖寒牽出一匹馬,腳步才跨上,一個輕揚的聲音帶笑揚起。

  「寒姊姊,你想拋棄我獨行嗎?」隨著語聲落盡,一張美若天仙的嬌顏映入在敖寒眼裡,正是歡介。

  「歡介!」口一開,猛地發現自己太大聲了,她趕緊伸手搗住嘴。「你怎麼在這裡?」

  「因為我不是那個沒血沒淚的谷少爺。」他笑答。

  隨著歡介的身影完全出現,敖寒訝然看見他手中的韁繩和他身後的馬匹。「你……」

  「我是你在餓狼口中救下的孩子,」他語氣帶著哽咽。「咱們日夜相處六年,我敬你……如『姊』,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比我更懂你、知你呢?」即便她無法接受他的感情也無所謂,他甘願退居成她的「弟弟」,護她一輩子、敬她一輩子。

  「歡介,你……何苦?」她只能這麼勸,因為察覺到他眼底那抹火熱,奈何她回應不起。

  「不苦,以前一個人在街上乞討時才苦,被你救了之後,你疼我、教我、憐我……

  就再也不苦了。一十四歲的男孩也有情,而且很深、很深,深到付出生命亦無怨尤。「你忍心讓我再度流落街頭?」

  「你可以在這裡待下。」跟著她……名分不符啊!

  「我憑什麼?連你都無立足之地的所在,我有何資格待?」瞭解她的忌諱,他牙一咬走了過來,牽住她的手,兩人往地上一跪。「咱們結拜,從此你是我姊姊,我一生一世都是你弟弟。」每多說一個字,他的心口就多淌一滴血,痛啊!這份摯情從此再無見天日的一刻。

  「歡介……」她為他心痛,可他只有十四歲,她已有二十八,相差了一倍的年紀,就算天地顛倒過來,他們也沒有可能,只得狠下心腸,盼時光拂去痛楚,最終,他們能做對名副其實的姊弟。「好,咱們來結拜,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姊姊當。」

  「呵!」他笑出了一臉淒涼。「苦難怎能讓姊姊獨當,應該是我們一起當才是。」磕下三個響頭,他們成了一對姊弟。

  敖寒在左、歡介在右,兩人雙馬悄悄離了「百草堂」。

  「寒姊姊,咱們要上哪兒去?」幽幽的夜色裡,微微聲響隨著晚風迥轉,蕩揚在杏林中。

  「我聽說黃河氾濫,瘟疫正行,我想去瞧瞧,也許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憑寒姊姊的醫術,我相信世上沒有什麼病症難得倒你的。」

  「你的信心倒比我足,在還沒親眼瞧見病例之前我可沒把握……」

  在兩匹絕塵的駿馬後,又兩匹良駒緊隨在後。

  「喂!你既然早知嫂子要走,怎不想法子留下她?」說話的是吳修,他掩嘴呵欠連連。與谷仲臣已在馬廄守了三天,好友誆他有好戲看,原來是瞧敖寒和歡介出走。捨不得人家就說嘛!做啥兒自虐地演這勞什子「十八相送」?還拖著他一塊兒受罪!

  「留下她又有何用?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谷仲臣』談戀愛的。」谷仲臣眼底閃著邪氣光芒。用膝蓋想也知道,守禮如她,只會一生謹遵娘子的本分待他,而那種淡情根本滿足不了心似火爐的他。

  「那你想怎麼樣?將她拱手讓人?」

  「你想我會嗎?」谷仲臣冷笑,又狂妄又霸道的。

  吳修不由得機伶伶地打個寒顫。好友天性狂邪,一卯起來,天皇老子都得靠邊站。

  他開始在心裡默念佛號為那可憐的敖寒祈福了。

  「你記住了,從現在開始,我是新任八府巡按『陳任忪』,你要叫我一聲『陳大人』,萬不可洩我的底,知道嗎?」陳任忪,不過是「仲臣」二字拆開來、倒轉念的同音異義字而已。但是有了新名字,便換了新身份,他要變成另一個不同的人去追求敖寒,而她……非回應他不可,因為他不會容許她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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