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在他的桌子上放下了他點的湯物,轉身預備離開--
「璽媛。」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五分鐘好不好?我有話跟妳說。」
方璽媛在他面前坐下,等著他開口。
雖然是自己請她多留一下,但莫斯知道自己有點緊張,「我上次跟妳提的事,妳考慮得怎麼樣了?」
自從一月在這裡跟璽媛重逢之後,他的內心好像起了什麼變化似的,常常想著她,不只是多年後再次相遇的樣子,甚至包括很久以前,當他們都還十幾歲時候的所有神情。
因為有工作,他被困在香港,唯一的聯絡方式只有打電話。
她總是很忙,說沒兩三分鐘就斷。
後來他回來了,硬拖著喬霓陪他過來,終於見到她--小小的臉孔,神情還是淡淡的。
不嗔不怒,溫和得像對待每一個客人。
莫斯不否認自己遭受到某種程度的打擊,她罵他都還好一點,她這樣平靜的態度,就代表她不在乎了。
她不介意,但他還介意。
那天,他跟她說了很多,當初的笨拙,後來的悔不當初,他覺得這是老天給他機會,然後,她還是一樣溫和的微笑著。
她說,那些都過去了,我們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可是他說不要。
也許是因為身邊有一對即將為人父母的幸福人吧,看著沈亮宇跟喬霓的甜蜜摸樣,他會更想要一份關愛,不是因為他的名氣與地位,而是真心相待。
工作上認識的女孩子很漂亮,可是,那種心思是假的,這麼多年來,他知道只有一個人真的用盡了心力去愛他,在所有的人都說他的理想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夢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一直對他充滿信心,不斷的給他鼓勵……
他說,他想重新來過,問她好不好?
她應該是當場要回答的吧,如果不是他阻止的話。
不管她願不願意,他說,請她好好考慮,他會給她幾天時間,然後,也請她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今天他結束了工作,在情人節快到的時間,希望能有好的響應。
「璽媛,我知道我以前對妳做了很不負責任的事情,自以為瀟灑,把妳丟下就這樣走了,那是……那是很差勁的事情,我希望能有機會補償……不是補償,我想跟妳在一起。」
方璽媛知道他現在在緊張,可是……
「我……」
該說實話嗎?她根本還沒考慮。
他真的很瞭解她,知道她會立刻拒絕,所以給了她時間。
時間這種東西,對於曾經用過感情的人來說,不需要多長,十幾分鐘,二十分鐘,很有可能就會改變原本的意念,奏傷害她是真的,但是,烙在心上的痕跡並不是說抹就可以抹得去。
愛他,恨他,她花了那麼多時間在同一個人身上,再次出現,再次面對,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本來就是感情軟弱的人啊。
能偽裝的只有表面。
他的提議讓她很亂,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石碩臣來了,帶她去遊樂場大玩特玩,許久沒有運動的她玩得好累,但卻也托疲累的福,她沒力氣多想,有了一夜好眠。
後來她有跟石碩臣約略的提起,他跟她說:「想清楚就好。」
她當時好像是回他,「就是因為想不清楚。」
「愛情跟不甘心是兩回事,不過,人很盲目,有時候會把不甘心看成愛情,然後又會把愛情看成不甘心,愛不愛其實自己最明白,如果連妳自己都不知道的話,那就沒有人可以給妳答案了。」
她沒有想到奏會這麼快就來問她的回答為何,而且,還問得這麼直接,問得這麼毫無掩飾。
如果說,她從來不曾幻想奏回頭的話,那一定是騙人的,她想過,而且曾經有好幾年,這是她最希望發生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希冀成真的感覺,竟然如此空虛。
不高興。
不快樂。
看著他,一樣的臉孔,一樣的聲音,她卻想不起當時怦然心動的感覺。
「璽媛?」
「不行……不可能了。」方璽媛看著他,緩緩的說,「現在的我已經沒辦法喜歡現在的你了,我可以關心你,但是,沒有辦法愛你。」
果然--
「是因為那個男孩子嗎?」
方璽媛蹙起眉,哪個男孩子?
「跟妳住一起的那個,我聽喬霓說是個留學生。」
他記得好像叫石……石碩臣吧,喬霓說他是個Gay--莫斯不知道她們是根據什麼判斷他的性向,但他知道,那個人不是。
喜歡男人或者女人可以靠嘴巴說,但眼神騙不了人。
他看璽媛,是用男人對女人的眼神。
「石碩臣?」方璽媛的反應就跟喬霓一樣,那種「不可能」的微妙,「他只是暫住我這裡,再幾天就回西雅圖了,我的決定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我呢?妳這麼多年來一個人?跟我有沒有關係?」
「有。」
「既然這樣,那我們--」
「那我們就更不可能。」方璽媛接了他的話,「我是很容易記恨的,我不會忘記你那樣傷害我,就算你將來對我再好,也無法抹去那個事實,我會一直懷疑你,沒有辦法相信你……你覺得這樣的我們會快樂嗎?」
莫斯不語。
他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但感覺上就是有那麼一點……
她輕輕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當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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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心裡的疲累也可以造成身體的疲累。
方璽媛倒在床上,大大的吁出一口氣,鼻尖隱約都還聞得到那濃得化不開的玫瑰花香。
她真的不知道奏是怎麼了,她昨天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當朋友,可是今天他卻要花店送來一大把重到要兩人一起搬的玫瑰花。
情人節前夕,那樣一大把東西,真的……高興不起來。
宜倩跟明歡羨慕得不得了,小傑則露出同性之間的相斥氣氛說:「這要不然就是錢太多,要不然就是對自己沒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