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誰?」
「我?」對喔!她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宣柏筠,你──」
「妳有勇氣挑戰嗎?」相濯怏快速打斷她。
「挑戰什麼?」
「挑戰融化我心中這塊巨大冰石?」
「我不懂。」
「妳幾歲了?」
「二十一歲。」
他點點頭,「成年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啊?」他的話總是這麼無頭無尾,讓她很難猜透。
相濯怏招來了服務生結帳後離開PUB,宣柏筠趕緊喝了一大口都還沒喝半口的柳澄原汁,連忙跟上。
追出去後,看他已經攔了輛出租車,正在等著她。她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一起坐上出租車。
相濯怏跟司機說了個地點之後,便閉起雙眼,不再開口說話。
宣柏筠乾脆利用這個時間仔細地將他看仔細。濃黑的眉毛,又長又密足以讓女人嫉妒死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微抿著薄厚適中的唇瓣,若是他能多點笑容、眉心別攏在一起,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就在她陷入遐想時,突來一個緊急煞車,讓她飛散的思緒再度回歸正常軌道上。
天呀!她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讓別人知道,鐵定會以為她發高燒,神智不正常了。
但望著他那鬱鬱寡歡的神情,心中說不出的沉重,她竟有著想讓他快樂的想法,她想讓他感染自己的快樂,讓他的心能飛揚。
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在心裡堆積了如此巨大的冰石,將他的心緊緊包裹起來,將自己孤立在那孤單的世界裡。
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去融化他心中的寒霜,但她真的想替他敲碎冰冷,讓他的心能迎向陽光。
半個小時後,出租車停下,相濯怏付了車錢下車。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和天母高級住宅區有著天壤之別,用點誇張的形容詞,就好像是天堂與地獄。
「我住的地方。」他走進巷子裡,爬上了最裡面一棟老舊公寓的階梯。
宣柏筠看著那扇斑駁的鐵門,略微遲疑。
相濯怏發現她沒跟上來,嘴角揚起了一抹笑,「要是怕了就回去。」
「你又不是獅子老虎,有什麼好怕的。」她剛剛或許有些遲疑,但聽到他的話之後,她也不走了。
她快步跟上去,樓梯間昏暗狹小又髒亂,每層樓的門外都擺滿了大大小小、亂七八糟的鞋櫃,和一堆放不進鞋櫃的鞋子。每走一步路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踩到了鞋子,輕則扭傷了腳,重則只怕摔破了頭都有可能。
一步一腳印,慢慢地往上爬,直到來到頂樓加蓋的鐵皮屋,一陣陣秋高氣爽的徐徐涼風迎面吹來,真是舒服暢然。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一踏進這扇門,妳就沒有後悔的機會。」相濯怏最後一次警告她。
「我要會後悔就不會跟你來了。」若讓她大哥知道她跟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子回家,只怕會將她罵到臭頭。
相濯怏佩服她的勇敢,只能說她是「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開了門進去,打開門邊的電燈開關,漆黑的屋裡,頓時光亮。
只見不到二十坪大的屋子裡,擺滿了無數畫作。
宣柏筠被這滿屋子的畫給吸引了住,從小她對畫畫就很有興趣,無奈她沒繪畫天份,只好當一個欣賞者,繼續喜歡畫。
「你是個畫家嗎?」
「妳喜歡畫?」他反問她。
「喜歡,只可惜我沒有這方面天份,否則我就不念商業設計,改念美術繫了。」她實在好羨慕會畫畫的人。
「妳隨便挑一幅吧!」他脫掉上衣,隨意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丟去。
「你要送我嗎?」她無法置信地再問一次。
「就當是妳的報酬。」
「報酬?我沒幫你做任何事情呀?」只不過是陪著他到PUB裡喝了杯來不及喝完的柳澄汁。
相濯怏走到她面前,一手突然攬上她的腰,讓她整個人與他緊緊貼靠在一起,眼神中充滿著玩世不恭的戲謔。
「妳是真不懂,還是假單純?」
「我……我是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天呀!兩人貼的這麼近,他那渾身散發的男人氣息,再加上濃烈的酒味,熏染得她頭昏腦脹、呼吸紊亂,心頭小鹿撞得她都快暈了!
相濯怏被她那帶著天真的眼神給迷亂了心,手不由自主地撫摸上她細緻粉嫩的臉頰,指尖畫過她未染胭脂卻紅艷的唇瓣。
「妳都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到家了,該不會不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吧?」
「你──」宣柏筠感覺到自己快無法呼吸,雙腳也漸感無力,若不是他摟著她的腰,只怕她早已化成一攤水,癱軟在地上。
她不斷的舔著乾燥的唇,殊不知這樣無意的動作,更容易讓一個正常男人的腎上腺素激升。
她瞅著他深邃的黑眸,心兒怦怦跳,他的眼神中似乎深藏太多太多的憂鬱……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著他深鎖的眉,想要撫平他鬱結的眉心。
相濯怏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撼住,背脊一挺,抓住她的手,阻止那會擾亂他冰冷的心的柔荑。
「妳做什麼?」
第二章
「我……」宣柏筠不再感到害怕,勇敢地說出心中對他的感覺。「我發現我喜歡你。」
剛剛的那一剎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跟著完全陌生的他回家,那是因為他正是她尋覓多年的人!
他是她喜歡的那一型,渾身上下散發著有些落魄、頹喪的氣質。陳曉嵐就常說她很不正常,事業有成、長相斯文的男人不喜歡,偏偏那些不修邊幅、顯得是潦倒、頹廢的男人她卻無法抗拒。
而他,幽邃的雙眼中,濃濃散發著這種特質。這就是她為什麼會從相家追著他出來,跟著他到PUB,甚至跟著他回家的原因了。
他深深吸引著她,她無法抗拒的受他的牽引而來!
「妳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說喜歡!」他的眼神和語氣裡充滿著鄙夷和譏諷。
「愛,是一種感覺,沒有實體可言,愛就是愛了,管他是認識一輩子或是一秒鐘,只要有了感覺,甚至在瞬間爆發都有可能。」愛,若是能事先預知,或許就不是真正的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