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充滿著孩子的歡笑聲,兩個孩子就夠了,一個孩子太過寂寞,兩個孩子能為彼此作伴。
這就是他夢想過的家。
打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是個孤兒,每每面對著育幼院裡其他孩童臉上的笑容,他知道每個人和他一樣,在笑容的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和悲痛。
事實上慈光育幼院還曾是他待遇十幾年的家,畢院長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客廳中,微弱的燈光,讓他冰冷的心,感到一股微微溫情。
因為齊康珩,他才能有機會享受到他這輩子原本不可能擁有的家庭溫暖,雖然只有兩年多的時間,卻已經足夠了。
齊康珩走到父母的房門前,舉起手,輕輕敲了一下門。「爸、媽,你們睡了嗎?」
齊冠哲走來開門,他心愛的妻子正在做睡前大保養。
「你剛回來嗎?」
「嗯。」
「你這渾小子,就知道折磨我們,也不曉得我們會擔心。」楊雅君坐在梳妝台前,一邊塗抹著保養品,一邊叨念著他。
「如果你們還沒要睡,我有一些事想跟你們說。」
「進來吧!」
「我們到客廳。」這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完的。
齊康珩先到廚房裡,泡了兩杯熱牛奶,再為自己倒了懷酒,一起端到客廳,放在桌子上。
「今天才剛出院,怎麼就喝酒!」齊冠哲不悅的說。
楊雅君做完保養,披了件衣服才到客廳。「你想跟我們說什麼?」兒子一臉的沉重表情,事情好像挺嚴重。
「爸、媽,」齊康珩面色凝重的看著他們。「等一下,不管你們聽到什麼,都請你們千萬不要被嚇到,也請你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雖然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康珩,你--」楊雅君聽著他這些話,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雅君,讓康珩把話說完。」齊冠哲阻止了妻子。
齊康珩沉默了許久,思索著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告訴他們,才能讓他們受到的驚嚇降到最低。
然而思索了許久之後,仍舊想不出最適當的方法,直接才是最好的。
「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康珩。這兩年多來,我並沒有失去任何記憶,只不過我的記憶一直都是屬於另一個人,而不是屬於齊康珩的。」他不敢看著他們,一鼓作氣的說了出來。
「康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齊冠哲只當他是在胡言亂語。
「冠哲,你說我們兒子會不會頭部也受傷,我們是不是該讓俊誠再替他仔細檢查一遍,比較妥當。」
「我很正常,我並沒有胡言亂語。」
「這還叫做正常嗎?正常人會說這些話嗎?」
「媽,我知道你們一時之間很難去相信這事實。」齊康珩歎口氣。「連我自己,也是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你說你不是康珩,那你到底是誰?你的記憶又是屬於誰的?」齊冠哲比起太太,顯得比較冷靜。
「真正的我叫畢玠甫,是個孤兒,畢這個姓是育幼院院長給的。兩年多前,在美國發生的那一場車禍,我是另一部車的駕駛。」
「等等,」齊冠哲打斷了他的話,腦海裡回想起當時當他們接到美國方面的通知,趕到美國後見到的一切。「我記得那場嚴重的車禍裡有一個人當場死亡,另外一個女孩身受重傷,就連你也在醫院昏迷了三個月,一醒來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沒錯,我就是那場車禍中唯一的喪生者。」齊康珩點點頭。
「你愈說我愈糊塗了。」楊雅君已經被弄亂了,她的腦筋就像打了結,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我在那場車禍中喪生了,可是我的靈魂卻沒死去,而是藉著齊康珩的身體繼續活了下來。嚴格說來,你們的兒子齊康珩在那場車禍中已經過世,而他的身體因為我畢玠甫的靈魂,才有了生命。」
「你的意思是你藉由康珩的身體,還魂了?!」齊冠哲幾乎不敢相信的吐出這個結論來。
齊康珩點點頭。
「天呀!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楊雅君受到驚嚇的程度,幾乎讓她無法承受。「這……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我在醫院醒來時,聽著你們不斷叫著『康珩』這個名字,我所見到的全都是陌生的。醫生檢查說是因為撞到頭部而失憶,我不知該怎麼向你們說我不是齊康珩而是另一個人。再說當時連我也亂了,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齊康珩握著酒杯的手,愈握愈緊,手上的青筋都露出來。「後來看見鏡子中的人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那時的我更恐懂。在你們看來,我就像是醫生所說的失憶了,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沒失億,從小到大一切的記憶如老樹盤根一樣,緊緊的盤結在我的腦海裡,只不過我的記憶是屬於畢玠甫,而不是齊康珩的。」
齊冠哲和楊雅君聽完他所說的一切,震驚不已,以前是曾經聽過有關於借屍還魂的事,可沒想到這樣離奇的事,會發生在他們兒子的身上。
「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告訴我們?」楊雅君質問。
「一來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們,二來除了別人看不到的靈魂之外,外表上我的確是齊康珩,若是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該用什麼身份生存在這個世界?還有一點,從小是孤兒的我,也想替真正的康珩好好的孝順你們。」
「難怪……」齊冠哲還以為那一場車禍讓兒子的個性大變,原本喜歡拈花惹草、玩世不恭的態度,變成清心寡慾的優質男人。他還以為是他想通了,焉知這後面卻隱藏了這麼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欺騙你們。」這兩年多來,他的內心也不好受呀!
「這就是我們要你接掌醫院和公司時,你一直用還不到時候來做借口的原因?」齊冠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