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用走的用爬的都行,立刻離開我的視線。」
「是,島主。」童賀不敢稍怠,他是鼎鼎有名的忠僕。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況且只是要他閃一邊去而已。
高節也連忙離開總統套房,誰叫子葑即將投注三千萬美金,提振他的公司行情,金 主是不可得罪的。
總算安靜了。
望著左手腕上的繃帶,微微的笑意爬上他的眼眸,竄入他的骨髓裡。
「君迷火,你令我又愛又恨。」
誓在必得的決心已熊熊燃起,就算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他張開左手掌心,直直凝視正中央的那一個朱紅色的半心形胎記。
一半的心。
他手掌裡的心只有左半邊,必須另一個右半邊的心才能補足完整的心型。
與生俱來的烙印彷彿是個咒誓,然而這意味著什麼玄妙的魔力嗎?或者是不可違抗 的神力?
他仍依稀感受得到昨晚的奇異觸感。
當他與她兩手相貼的那一剎那,是電光石火、山崩海嘯、天旋地轉都難以形容的震 撼。
攝魂吸魄啊!
神秘的牽繫似乎正要引動。
他期待著!
***
輕輕的以左手撫摸右手的手心,君迷火的心跳又急又猛,那種邪怪的感覺彷彿再一 次重溫,再一次攪亂她的心湖。
她摔了他,並且扭傷他的腕骨!
她喜歡練武,但是她不是暴力狂,雖然她的脾氣較一般女子壞了些、烈了些,也冷 絕了些。
形諸於外的她有各式樣貌,公司裡的君迷火冷寡冰寒,是個工作機器。商場交鋒的 她俐落絕悍,氣勢如天神、如冥王,連老狐狸也懼畏她幾分。
兼職的她則是瀟灑意態,不自知的攬獲同性的芳心,當然也不可避免的讓那些芳心 一顆顆的破碎,欠下「孽債」。
應酬聯誼的她就不一定了,有時淡然得生人勿近,有時又禁不住的想調皮一番,她 喜歡瞧瞧那些統挎子弟的蠢動模樣。
昨晚的晚宴便是如此,她放意擺出妖嬈的浪蕩風情,反正只是無傷大雅的調劑罷了 。
然而她卻遇到了他,段子葑,一個出色得毫無瑕疵的美男子,一個大言不慚,要她 委身於他的驕狂男!
無法自欺,她的確差一點點便對他一見鍾情。
幸好差了那麼一點點!
然而就算是一見鍾情又如何,不過是荷爾蒙的干擾,雌激素一時大量的分泌,算不 上什麼,是不?
但是盯著手掌正中央的那個胎記,她竟然恍惚怔仲了。
她掌心的朱紅胎記十分特別,半心型的痕色彷彿是包含了幾世的愛戀,天荒地老的 依眷不捨。
可是缺了左半邊的心……為什麼當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相貼的時候,她會有種五內 俱焚,頭隱隱刺痛的感覺呢?
難道他懂得妖術?
唉,她真的不是故意扭傷他的腕骨,也真的沒想到自己竟會摔了他,一切的一切都 是半心胎記的錯!
任何正常的人都會被突如其來的燥燙感嚇住的……驚覺自己竟然耗費一上午的寶貴 時間思索昨晚的人和事,她不禁氣惱。
「君迷火,你如果再花一滴腦汁在那瘋子身上,我將唾棄你!」
但是這個「我」和這個「你」卻是同一個人。
好吧,出口己唾棄自己吧,誰叫自己不爭氣的被那邪情的男人嚴重的顛覆心緒。
***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射啥?鬼嗎?
童賀咕咕噥噥,「花非花大酒店和霸非霧大賭場!那個女總裁實在是不務正業。」 配不上他英姿煥發的島主。
跟班之一的高節長舌道:「還有春夢大舞廳和朝雲情婦訓練所,剛剛開張不久。」
段子葑的濃眉挑也不挑,「都是她的副業?」
「對。」
童賀十分不以為然,「那個女總裁的精神狀況一定有問題!傲絕可是台灣的十大企 業體耶,幹什麼去經營嫖和賭的副業!」他不想要這麼「與眾不同」的島主夫人啦,簡 直是糟蹋他最崇拜的五大島的共主。
毫不理會童賀的痛苦和哀傷,段子葑和高節昂首走入花非花大酒店。
跟在後頭的童資仍是口中唸唸有詞,「島主也不想想自己的左手腕還包著繃帶,居 然迫不及待來泡馬子,而且還是在這種聲色場所。」一定會招來許多注目禮。
果不其然!
他一踏入花非花寬敞的大廳,差點就讓那數十雙嚇死人的色女眼光給吞沒——不過 ,對像不是他,是他那風靡眾女的帥島主。
吱,那些酒家女!
「你好,第一次光臨嗎?」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突圍」而來,「我姓金,小姐們 稱我金大班。我手下的小姐應有盡有,包君滿意。」
段子葑只是嘴角一勾,數十道暈醉似的抽氣聲立起,他微微俯下首。
「金大班?原來白先勇小說裡的明艷女性真有其人。」
這一褒獎,金大班立即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眼淚和口水不可遏抑地狂飆。
「哎唷唷,你真是愛說笑。」
「知道是笑話就好。」童賀氣悶地哼了一聲。
「呃,呵、呵呵呵。」金大班尷尬的連聲笑著,客人至上啊,即使說她是母豬她也 只有陪笑的份。
高節打圓場,「我們的童董是標準的冷面笑匠,他絕無惡意,只是幽默了些。」
「呃,幽默、幽默。」
四周不知何時已圍上好幾圈的人潮,害他們無法前進,除非把她們全打暈。
童賀氣呼呼的揮舞拳頭,「你們這些酒家女從沒見過帥哥嗎?一個個眼睛都抽筋了 啊!」
他很氣,真的很氣,色女們的眼光正在對他的島主非禮,他敢打賭,她們一定想下 藥迷昏島主,好強暴得逞。
「童賀!」段子葑斜睨了他一眼。
滿腹辛酸與委屈的童賀把嘴巴抿扁成一線,噤聲不語。島主是他的主宰,也是信仰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何況只是要他閉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