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哥!」朱令予十分男孩子氣的把手搭放在生就玉樹臨風的皇帝的左肩上。 「一卷又一卷的奏折批妥了嗎?」
「這是公主『質問』天子的口吻?」
不理他的反問,她續道:「如果政事處理好,眾多佳麗可是引頸企盼您這夫君的臨 幸,好生下皇子來爭名位、搞妒恨。」
「令予!勿失分寸,公主之尊不可口無遮攔!」即使是市井女子也該謹守此分際。
「迂腐。」八股皇帝。「我是在請您這老哥回您的御書房,或是任何一位娘娘的寢 宮。」
「趕朕?」好大的膽子。
「聰明。」
她完全不忌諱他的龍威呵!
「朕不礙你的眼便是,但是你可不許又一出宮即是三天兩日的!」
她的美眸亮了起來,非常爽快的回嘴,一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是 女子,不是君子。
況且皇上老哥所下的口諭可是不許出宮過久,而不是不准她私自出宮。
她若常悶在這深宮內苑裡,極可能會發霉。
安份了半天,突地想起有場婚宴可去玩的她,和禁衛軍統領打上一架以後,毫髮無 傷的在眾士兵的「目送」之下離開幾乎令她呼吸困難的皇宮。
她先到太白樓去喝盅酒、劃個拳,心情舒暢些後便和大陳以及小胖往那挺有意思的 婚宴行去。
街角處,一抹高挺唆瘦的身影尾隨其後。
***
婚宴仍然持續著。
但這方紮著男人圓髻、身穿俠女衣裝的朱令予已經迫不及待的,和一群喝得酒氣沖 天的莽漢們往新房搖擺而去。
他們要去鬧洞房。
喜房內一對新人又窘又惱,但還得裝出一臉的盈然笑意。
「喂!洞房應該怎麼個鬧法?」對站在旁邊的人架去一肘子,朱令予一副興味盎然 。
大陳笑呵呵的回答,「只要讓新郎倌氣得跳腳便成了。」
另一跟班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多擾一刻便是……」
幾個莽漢會意的放聲大笑。
一旁的媒婆可是不依!
「走走走!人家的人生大事莫來吵嚷!」
「這洞房得鬧上一鬧才生得出帶把的啊。」一莽漢道。
眾人點頭如搗蒜。
媒婆啐罵連連,忽而轉向朱令予,雙手按著肥腰,「我說這位姑娘家啊!你怎麼和 一群粗俗漢子一塊鬧著,小心找不著好歸宿。」
自古以來從不曾聽聞女子拋頭露臉,而且還和男人們胡亂起哄。
她不害躁,不怕被冠上忝不知恥的罪名嗎?
掏出一張銀票,朱今予豪氣的撂下話,「一百兩銀子夠你和丫環們分了吧?」
呀,媒婆的眼珠子幾乎瞪突,接過銀票她二話不峻的離開喜房。
新郎倌垮下雙肩弓彎著背,「懇求你們手下留情。」他的千金春宵啊。
「丟骰子玩算不算鬧洞房?」朱令予不恥下問,極有學習的良好態度。
大陳笑答,「行!新郎倌得丟上十個豹子,才准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
「可以叫新郎倌以新娘子的繡花紅鞋盛酒喝完?」
「哇,好主意!」眾莽漢笑歪嘴巴。
「可以要他們這新婚夫婦玩個親嘴給我們開開眼界嗎?」
「哇!俠女不愧是俠女!不讓須……呃,你是……」誰啊?
「我還有更有趣的點子……」咦,哪個不長腦袋的人點了她的穴道?
「不成體統。」一陣冷冷的、微怒的聲音傳出。
好熟悉。她正想大罵,不料下一刻她的啞穴也被點了,對方還可惡的一把橫扛起她 的千金之軀往喜房外走。
至於一群原本預備大鬧洞房的莽漢個個不動如山,他們全在同一時間被那後來的男 人隔空點穴。
「這些木雕像似的人應該怎麼辦啊?」新郎倌哀嚎慘叫。他的花燭夜啊!
***
生平第一次她受到如此的侮辱!
哪個在人世間待得不耐煩的人竟敢把她當成包袱似的一路扛抬?由於被扛抬著,朱 令予無法看清對方。
班扶風將她丟扔在一堆軟草上,並且解開她的幾個大穴。
她氣憤的一腿踢去——他勾起輕佻的微笑,「姑娘家怎麼一早到晚想和人打架?」
熟悉的聲音,以及熟悉的眉眼唇鼻,讓朱令予不禁一怔,原來是這狂妄的傢伙!
「想起我了?分別末及三日,你竟遺忘我。」叫人傷懷。
恨得牙癢癢的她想一腳踹死他,這才發覺她的右足踝正被他抓握著。
「呸、呸!」她連吐兩口唾沫,然而他輕易的閃避開去。「放手。」
他不為難於她,立即放手。
「俠女姑娘,你上無爹娘,下無兒姐嗎?」
「問這幹麼?」她還是很想打歪他的鼻樑,打掉他的笑容,再打腫他的雙頰。
「因為你太缺乏閨訓教養了!即使是年老色衰的老婦也沒那臉面去和漢子們一起鬧 洞房……」
拐著彎訓罵她不要臉?!「你以為你是神或是鬼?俠士閣下!」
「畢竟我欠你一份恩情……」班扶風義正辭嚴。
嗤!有這種報恩法?不過聞言她倒是起了整治他的念頭。
這俠士一會輕佻、一會溫文,哈,她可要瞧瞧他是邪或是善。
「走。」粗蠻的以擒拿手的姿態,她反握住他的手。
「去哪裡?」這輩子他是第一回讓個小姑娘家抓著手腕拖著走。
而這大概也是難得的經驗吧。
***
身著俠女裝的朱令予到布坊鋪裡一轉,待她出得鋪外已是一身秀才般的書生打扮 。
她手搖金描白扇,風采翩翩。
「如何?和你一般俊美無儔吧。」
原就扎梳著男人圓髻,未施脂粉的她如今換上俏公子的扮相,的確是個萬人迷—— 迷死千萬紅妝。
班扶風揚眉,「為何易釵?」
「你立刻便知道。」她率先走在前,笑亮瞳眸。
***
月西樓。他不禁愣於當場,「這是妓院!」
「廢話。」否則她何必改裝,又何必帶他過來。
「俠女……」
「喂!沒眼睛啊!本公子上上下下哪裡像個弱質女流?」
的確!假男人。「那麼應該如何敬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