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阿招沉重的歎口氣。並非他對少爺不敬,而是再不設法的話,楚家大門可能要掛上白燈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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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我的醫術並非真的那麼好,那全是街坊們對我的謬讚,所以請兩位另請高明。」聽完阿招的請求後,江子嫣有禮的拒絕,並示意兩人起身。
在她和梅子送藥的途中,阿展與阿招兩人打聽到她們前往西市郊,於是急忙趕來,此刻正跪在路中哀求著她。
然而她雖善良心軟,亦知以自己醫術並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不,如果神醫不答應,我們將長跪於此。」阿展表情堅定。
「小姐,你就去吧,救人要緊,再說,這兩天咱們已賺了那麼多銀子,等你回來再賣些藥材就穩贏賭局了啊!」心軟的梅子幫忙勸說著。
沉思了半晌,江子嫣點頭答應,「好吧,我就暫且隨你們去看看。」她上轎子前轉身對梅子說:「記得同於伯說一聲,要他別擔心哪!」
「嗯,我會的。」她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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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金金子店乃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富賈商號。
老闆楚萬金一生中最看重的即是財富的累積,可為人稍嫌刻薄的他有著疼夫人、善待奴僕的性子,他的刻薄只在於營生上的錙銖必較。未曾納妾的他育有兩子,兒子可說是他的希望。
只是,如今這小兒子楚千浪臥病在床,一副氣虛的模樣,讓他沮喪不已。
楚夫人又哭濕一條手絹了,「如何是好啊!連御醫也使不上力,這下可怎麼辦?」
「唉。」楚萬金憔悴的老臉上依稀有年輕時的英俊樣。
楚府雖然是京城裡排得上前幾名的富貴人家,但仍是平民百姓的他們之所以有本事請得了宮廷御醫,可虧得他們的未來親家,神威大將軍梁忠的打點啊!
府前一陣吵叫聲,不一會兒後,總管便急急衝進大廳,「老爺,夫人,阿展和阿招請了江南的女神醫前來。」
在他身後,江子嫣與阿展、阿招此時陸續進了門。
「女神醫?」楚夫人一時瞪眼如銅鈴大。
「當、當真?」楚萬金一掃之前的陰霾,他上下打量起眼前一身紅衣紅裙的江子嫣,「你會治病?」她深吸一口大氣,挺直背脊的大聲回答,「會!」打從三歲起她就玩草藥長大的呀。
阿招猛搓著雙手手掌,「江姑娘乃是餘杭縣的活菩薩和鬼見愁,沒有她治不好的病症!」
江子嫣聞言一呆,她怎麼不曉得自己有一個鬼見愁的名號?至於從來沒有治不好的病症嘛……真是羞赧得很!她診治過的只有風寒和小病小症,順便開個藥方子而已。
楚夫人上前幾步,握住她的手,激動的說:「請你救救我的浪兒!」
「哦……好好……」能幫助人可是積善德的好福氣,更何況是救人呢?但是這老夫人握得她好疼哦。
「你的浪……浪兒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這樣肝腸寸斷似的傷心不已。啊!突然她臉色一白,無措之至。她又說錯話了!
「對不住!我胡說亂扯!貴浪兒一定長命百歲,福澤綿長。」她懊喪極了,連忙改口。
她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曾經犯了大錯當時懵懂的她以為頭髮愈白、臉皮愈皺的人就是快要死的人,所以她對著一個老婆婆問了千不該、萬不該的問題
「老婆婆你好老,比我的曾祖母還老耶,她都死了,你怎麼還沒有死呢?」
而後從爹爹的斥責中知道說錯話的她,自我譴責了好久,哭到累倦入眠,醒了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哭泣。也因此,餘杭縣的鄉親們都說她是材女——」根腸子通到底的木頭呆美人。
幸好那位老婆婆大度量,念在她童言無忌原諒了她,否則她一生都會覺得愧對那老婆婆。
楚夫人滿眼瑩然淚光,「姑娘慈悲為懷,請在楚府住下,浪兒的生死就捏在你手中了。」
這、這樣嚴重呵!她不是天上的神仙也不是地底的幽冥閻王。
「我是很善良沒錯……可是我不能住在這兒……」她以為把個脈看完病就可以走人的。
「咚」的一聲,楚夫人雙膝跪下,江子嫣連忙變身要扶起她。她不能讓長輩跪她呀,這可是大不敬的,她雖然無才,但這道理她懂得。
她堅持不起身,「求求女神醫!我求求你了。」
「我也求求你,求你別跪,也別哭了。」嗚!江子嫣的眼裡迅速蓄滿淚水,然後她也跪下身去,與楚夫人淚眸相對。她最見不得別人哭了。
楚萬金撇過頭去,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淚。
江子嫣抽噎的應允,「我……住、住下就是了……」
「浪兒有救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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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嫣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竟會對著一個男人出神發怔!
而且還是昏迷中的男人。
躺在床榻上的就是楚家二少?似乎病入膏肓耶,瞧他臉色不但慘白還泛出暗青色,他會不會忽然間就斷了氣,走了?
楚萬金在一旁解說著病情,「浪兒他甚少生病,前幾日突然昏過去,直到現在仍是毫無意識。」
「浪兒……」失言!她倏地住了口,這男人至少虛長她多歲,「千浪少爺吉人天相,應該無、無危。」
阿展將桂枝椅挪移到床榻前,並且把一隻小軟枕攔置在榻邊,「女神醫,請!」
「我……盡力。」坐在桂枝椅上,江子嫣將楚千浪的左手放在小軟枕上,開始把脈斷診。
然而她的手指竟微微顫抖起來,心窩也如擂鼓似的咚咚咚響起。
奇怪!她又不是沒有把過脈,男女老少都診看過呀,怎麼這一回卻如此異常?她在窮緊張什麼?「啊!」她手指下的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