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甜嘴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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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人群中的老掌櫃一見到她,總算鬆下一口氣。「元姑娘安好無恙,好,還算大幸。」

  「老掌櫃的,」她站起,微帶哽咽,「對不住,一定是我的孝服才讓你的客棧不平安,慘遭火災。」

  老掌櫃搖搖頭,「哎,別胡說!應該是你的戴孝才使得住店的客官們得保安全。這客棧也老舊了,重新建也是時候了。」

  潤潤感激地對他一笑。

  老掌櫃說:「元姑娘的臉弄污了,你一定嚇壞了吧。」若不是她一身蒙了灰的縞素和戴孝,他恐怕無法一眼就認出。

  有人大喊:「掌櫃,火滅了,二樓的東側客房垮毀,西側客房半毀……」

  半毀!潤潤一凜,顫顫然地往滅了火的客棧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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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憐見!

  那根著火的床柱並沒有壓到骨灰甕,可能是摔的力量讓包袱裡的骨灰甕掉出,蒙上蒼垂憐,它不但沒有跌破,還因為掉落在角落處的軟毛皮上而未受絲毫損害。

  潤潤帶著骨灰甕到城外東郊,將它埋葬在已成廢墟的老家地下。

  沒有立碑更沒有造墓,這是身為前朝的內殿侍衛長的爹爹殷殷交代的,她必須遵從他的遺言。

  取下額頭上的長條白巾和白布花,她將它們放在地上。

  雙手合十,她雙膝下跪,「爹,娘,你們安息,潤潤一定會樂觀開朗地活著。」好好地活著。

  「希望你們在黃泉底下也能夠開心……你們在一起了……永遠永遠的在一起了……」下一輩子她還要當爹娘的孩子、孝順、敬愛、孺慕。

  大風起兮,她拉緊身上的袍子,袍子……那個大鬍子男人強硬披裹在她身上的烏雲豹外褂袍子。她想扯掉,可是她的衣裳前襟已經撕裂開,除非她想春光外洩,否則這件寬大的袍子她不得不穿著。

  那個男人一定對她恨得牙癢癢,也許恨不得捏碎她呢。

  畢竟他救了她,而她似乎恩怨不分,對他口出惡言之餘還咬了他的肩膀。但是倘若爹娘的骨灰甕有所毀損,她豈不是成了不孝女?

  算他倒霉吧。

  反正他的壞脾氣也該有人訓一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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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葬好爹娘的骨灰甕,潤潤像縷遊魂似的在大街上晃蕩,彷彿是個棄兒孤女似的不知何去何從。

  包袱被燒燬了,裡頭的銀票和衣服也一併化為灰燼。如今她身無分文,在這揚州城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應該怎麼安排自己往後的生活呢?總不能乞討,或是去賣笑斟酒吧?

  走著走著,她眼前陡然一亮。

  「北門口餅鋪。」她念著貼於一間鋪子大門上紅紙的字句,「征請做餅師傅和夥計。供食、供住。工資優厚。」

  餅鋪!太好了,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她高高興興地走進這間外表古色古香的老字號餅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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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單府已屆花甲之年的單老夫人,親自坐鎮於這祖宗留下來的餅鋪。

  單忠是餅鋪裡的元老,跟著仙逝的單老太爺已經大半輩子。現在是他第一千零二回的絮絮叨念。

  「老夫人啊,小的斗膽,大少爺這回往東北去練武已經幾個月了,這餅鋪他一定是想扔給小的們。」

  「單忠,你的『斗膽』已經一千多次,聽得我的耳朵快長繭了。」這壺嚇殺人香茶可是頂級貨啊。

  一個年輕的夥計奔進餅鋪後的花廳。「老夫人,有一位小姑娘請求面試。但是她的臉一片髒污,而且頭髮散亂。」最奇怪的是穿著男人的外袍。

  「讓她進來。」只要是人才,哪怕是花麻子臉也無所謂。

  「是!」

  稍後,潤潤走進花廳,她有禮地福了一福。

  單老夫人微瞇厲眼,低低地問:「你身上的男人袍子可是你的夫婿所有?」

  潤潤一愕,才猛搖頭,「不是!那人和我不相識,是他自己……」硬將她裹在他的袍子內,而她又不得不穿。

  「哦?」單老夫人緩緩地笑了。

  一旁的單忠打了個哆嗦,每當老夫人用上心思佈局的時候,總是這個笑容。

  潤潤急了,她以為單老夫人不信她。「真的,那大鬍子罵人好凶,我才不會發暈到和他牽牽扯扯。」

  「你會做餅?」

  咦?她忙點頭。「會。我娘在世的時候是做餅的高手,我打小就在火爐旁扇火、揉麵粉。」

  「家中還有什麼人?」這姑娘的眉眼鼻唇都生得極好,就是被炭煙似的黑污給糟蹋了。

  不過洗把臉之後,一定是個美姑娘。單老夫人低垂眼瞼,半遮掩住她的眉開眼笑。

  「爹和娘的喪事才辦理妥當,老家的親戚都散了……」

  都是那大鬍子男人害的!如果不是他抓住她,她一定能夠在床柱倒下來的前一刻救回包袱。一想及他的火爆怒吼,她便握住雙拳,恨不能痛捶他一頓。

  單老夫人斜視著她緊握的拳頭,呵呵,這姑娘的體內和老大一樣烈性,兩人似乎有得拼。

  「你叫什麼名兒啊?」

  「元潤潤,今年十八。」

  「今日起你就住在餅鋪裡吧。」

  潤潤開心地直說謝。她不必露宿街頭,更不必挨餓了,而且做的還是她最喜歡的做餅差工。

  單老夫人突地站起來,她伸手牽握起潤潤的小手,近乎激動地說:「一切都依靠你了!北門口餅鋪是我的丈夫所創設,已交由我的長孫負責,然而他醉心武學修練,這餅鋪他一年半載才走進來晃一晃,完全不理睬這兒的生意好壞,甚至有打算讓這老鋪子關門大吉。」說到未了,她已經「自自然然」地淚流滿面。

  潤潤為她心酸,她一面反手握住老夫人的手,一面也泫然欲泣。

  單老夫人哽咽啞哭,「這鋪子每況愈下,如果有了差池,叫我如何去面對死去的單氏祖先!到時我這老人不如自己上吊,嗚嗚嗚,不肖兒孫整日逍遙過活,重擔全都讓我這一腳已經踩在棺材裡的老人扛,我的命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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