妡妡聽得似懂非懂,「爺爺喜歡伴?」
「這……也不是……這是種心靈的寄托。」老天,跟一個才十歲大的孩子,他該怎麼解釋呢?
「心靈的寄托?」她偏著腦袋,細想著。
「好啦,想不出來就別想了,明天妳爹地和媽咪就要回國了,我得帶妳去機場接機,所以妳今晚也不能太晚睡。」不可否認的,這兩天他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常被她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弄得頭疼。
想想,她那些問題可要比他現在寫的論文還難呢。
「但是現在才九點,太早了。」她嘟起小嘴,拉著他的手撒嬌著,「Uncle,不要嘛,讓我十點再睡。」
「不行。」官尚臣早有經驗,如果此刻他退一步,以後將步步退。
「哼。」她一跺腳,不情不願地往房間走去。
「妡妡。」唉,這小丫頭。
追上她,他蹲在她面前,「聽Uncle說,這裡是高雄,妳爹地媽咪是在桃園中正機場入境,我們得一大早坐飛機到那兒去,所以不能太晚起床,懂嗎?」
「我懂啦,反正Uncle理由最多。」對他吐吐舌頭,她才笑著走進房間。
官尚臣站了起來,不禁歎氣又搖頭,照顧她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呀。
所幸,他的苦難日終告結束,他也可以去找高中時期的老同學聚聚了。
才剛旋身打算回房,妡妡卻採出頭喊了他一聲,「Uncle,我想問你一件事。」
「嗯。」他點點頭。
「明天去接我爹地和媽咪後,你是要回高雄?還是繼續住在我們家?」小小的臉上掛著兩枚大大的期盼雙眼。
「當然是回高雄了,下星期就要過年了,我總得陪在我爺爺身邊。」他對著她柔柔一笑。
「哦。」不很滿意地應了聲,她便轉身進房裡。
「這妡妡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早熟嗎?」官尚臣雙手扠腰,半瞇著眼望著她的弱小背影。
最後,他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二章
官尚臣與妡妡一大早便趕到機場,看看手錶,官尚臣不禁皺起眉頭,「跟妳說還早,妳一大早就把我叫了起來,又吵著到機場坐飛機,妳知道嗎?我們早到了一個半小時。」
「人家睡不著嘛!」還不是因為她想多和他相處,若不早點來,他肯定把自己關在房裡寫什麼論文,這論文到底是什麼東西,有那麼難寫嗎?
「睡不著可以看電視呀!」他理所當然地說。
「那多無聊,我才不要。」她的小嘴一噘。
「別再噘嘴了,我們不是到了嗎?」他將她帶到空位坐定,「這裡剛好有電視,我們可以邊看電視邊等。」
「可是播的是新聞。」是她最沒興趣的節目。
「妳該訓練自己關心國家大事了。」
「才不要。」她的小腦袋一偏,看見前面有處空地,「我要去那裡玩。」
「好吧,但別亂跑哦。」看著她嬌小的身影跑遠後,正想鬆口氣,可電視上卻突然打上「快報」兩個字,吸引了官尚臣的注意。
也不知為什麼,當他看到這兩個字時,心頭猛地一提,胸口也升起一股躁意。
接著,他便聽見主播說道:「現在要為各位插播一則最新的飛機失事的消息,由日本名古屋起飛,編號XXXX的XX班機,在起飛後不久,突然在半空中爆炸墜毀……」
看到這裡,官尚臣立刻從椅子上眺起,跑向妡妡。「妡妡,跟我來。」
「Uncle,我們要去哪兒?」
「別問那麼多,快走。」他拚命的跑,跑到看板前看著班機編號,希望是自己記錯了……他不停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記錯了。
可是,明明白白的答案顯示在眼前,沒錯,就是任大哥和大嫂所搭的那班飛機呀!
「Uncle,你怎麼了?」不知情的妡妡問著。
他閉上眼,已是悲慟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握緊雙拳,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忍住不哭出來。
「Uncle……」看出異狀的妡妡,也開始緊張起來。
但他該怎麼告訴她,她爹地和媽咪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妡妡。」他蹲了下來,眼眶中已醞釀出淚水,「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但是……又不能不告訴妳。」
「到底什麼事?你說呀。」妡妡可從沒看過他掉淚,心想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這時,她又聽見旁邊突然好多人跟著哭,有的還相擁而泣、大哭不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好的飛機怎麼會爆炸呢,我的孫子還在上面呀。」一位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說著。
「飛機爆炸?」妡妡已經五年級了,並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她當然知道這四個字代表什麼意思?也會聯想為何Uncle會突如其來地痛哭失聲。
「Uncle,我爹地和媽咪都在那架爆炸的飛機上嗎?」她很平靜地問,只是聲音稍顯沙啞。
「妡妡!」見她居然能表現得這麼鎮定,官尚臣反倒擔心起來。
「Uncle,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抽了口氣問,「爹地和媽咪,是不是……」
「是,他們就是搭那架班機。」官尚臣小聲地回答。
只見妡妡拚命搖著頭,淚水這才滴了下來,跟著瘋狂大喊道:「不……不是,我爹地和媽咪不在那架飛機上,不是、不是……」
說著,她便像發狂般直往前跑。
官尚臣吃了一驚,立即追過去拉住她。「妡妡,聽我說,別怕……我們應該要問清楚,說不定他們陰錯陽差錯過了它。可能……可能趕不上,改搭下一班……」雖然這個可能性非常低,但他只有這麼想了。
她淚流滿面地轉身問道:「真是這樣嗎?」
「一定是這樣。」他握住她的手,「跟Uncle到櫃檯去,我們要查查飛機上的乘客名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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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妡妡再一次陷入絕望時,整個人已不會笑、不說話,只是傻傻地坐著,看著Uncle為爹地和媽咪辦著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