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莫非是搞不清楚狀況?根據剛剛押解她過來的士兵們說,她就是昨天毀了城裡惟一一家鐵鋪的人,因此她被罰到染坊來做苦役三年,怎麼她一副來玩的樣子?
「你真是好人,老子長這麼大可沒看過染坊。」溫瀾豪爽的拍拍矮胖的她,「那今天就麻煩你啦。」金希爾也算不錯了,知道她待在別館會無聊,還特地安排她參觀月牙古城,心他真是不壞,要是他能再多點禮貌那就更好了。
「不用客氣。」朱大嬸只覺得她還真不是普通的怪,「請問貴姓?」
「溫。」她好奇的東張西望,只覺得一切都好新鮮、好有趣。
朱大嬸將她帶到一個掛滿藍布的地方,不少頭綁花巾穿著髒衣服的姑娘用力的在木桶邊一上一下的抖著布,讓染料均勻的吃進布料裡。
「姑娘,染布很簡單。」她將一疋白布和一根木棍交給溫瀾,「染料師父們會負責調色,你只要把布慢慢浸入木桶裡,跟著用這根木棍進去攪動個八八六十四次,接著拿出來找人幫忙擰乾,然後曬到竹架子上,要記得將布完全抖開,明白嗎?」
「懂了懂了!」她猴急的將手中的布通通推入桶子內,吃力的攪動著,「我會的。」
朱大嬸大叫一聲,奪過她手上的棍子往後一扔,急忙搶救桶子裡的布,「溫姑娘,這布得先打開,你不能直接扔進去呀。」只怪她沒說清楚,平白毀了一疋布。
「喔。」她點點頭,重新拿過來新的布,這次先打開再一寸一寸的浸入木桶裡,讓布吸收染料。
朱大嬸看了一會,覺得還可以,才放心的走開。
「誰那兒還有紅染料?」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院子的另一頭喊道:「我這兒不夠了。」
溫瀾探頭看了看自己的木桶,「老子的是紅色的!」她快樂的對說話的少女揮揮手,「這有耶!」「給我!」她拿著一支杓子揮了揮,「拜託你了。」
「你等著。」她看了一下,雙手抱住桶身使出吃奶的力氣想將它抱起,可是裝了染料的木桶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移動,她靈機一動乾脆將它橫推在地一路滾過去。
她低著頭使勁的推滾木桶,壓根沒注意踐出的染料污了地上其他未染的白布,也沒注意染料流得到處都是,現場一片狼籍。
霎時尖叫聲四起,她穿過重重的障礙,千辛萬苦的把木桶推到那名少女面前,抹了抹額頭的汗氣喘吁吁的說:「紅色的,拿來了。」
「我只要一點點就好了。」她拿著杓子,有點驚嚇的說。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朱大嬸氣急敗壞的跑來,看到全毀的白布和人人爭相指責的眼光都落在溫瀾身上,只差沒暈倒,「你別染布……到旁邊去幫忙扭布、曬布好了。」
「喔,也可以啦。」她一向很好商量的,立刻去學如何幫忙扭布和把布撐開晾在竹架子上。
一炷香時間過去,幾聲尖叫又響了起來,「朱大嬸!竹架子全垮啦,染好的成品全報銷了。」
當朱大嬸昏過去的時候,溫瀾也在染坊裡學到了兩個新經驗。
那就是不能將裝著染料的木桶放在地上滾,也不可以拿著竹架子趕貓,因為那都會使人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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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不應該是你送來。」明鏡軒裡,金希爾對著桌上的一封信皺眉,這封信不是經由正常管道送到他手上來,而是邊日向直接放到他桌上,而他應該知道他一向按照規矩辦事。
「百姓們不知道該找誰處理,只好托我代交。」他不是那種會為人大開方便之門的人,可是事情有關百姓的福祉,他相信一向以民為重的金希爾不會怪他逾矩,「這是一封請命書。」
「請命書?」他拿起了信,卻不拆開,「為誰請命?」
「百姓連署上書為溫瀾請命,請王爺取消她苦役三年之刑。」說到這裡,一向嚴峻的他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這個溫瀾破壞力驚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讓月牙關裡的百姓聞蘭色變了。
「為溫瀾請命?為什麼?有人洩漏了她的身份?」金希爾覺得奇怪了,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除非有人透露溫瀾的身份,讓百姓們覺得有特殊身份的她可以免刑。
「沒有人洩漏她的身份。」邊日向道:「我安排她到染坊做苦役,不到一個時辰染坊半毀。
「隔天到醫館去幫忙,藥材不是全泡了水就是被當成雜草燒掉。再隔天到官捨廚房當差,杯碗瓢盆得全買新的,因為沒一個是完整的。」他攤開兩手,「這一個月來,她把城裡的鋪子砸得差不多了,百姓們才會聯名為她請命,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才是受罰的人。
「更糟糕的是溫姑娘不把苦役當作處罰,她覺得很好玩,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帶給其他人的是災難。」最恐怖的事莫過如此了,掃把星不曉得自己的威力強大,還四處走動造成損害。
金希爾搖搖頭,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大笑,「不可思議。」居然全城的居民來為她請命,這事前所未見,大家都怕了她的破壞功力,「我難以想像。」
「把她關起來或者是發配到沙井那去開井,或許能平息民怨。」三年苦役對她來說,委實太便宜了一些。
金希爾搖了搖頭,把她關起來或發配去開井?這都不適合!別說以她的身份這樣處理會引來皇上的注意,單說她並非蓄意縱火就不該罰的那麼重了。
他已經從小狗子那裡知道了前因後果,也知道溫瀾是真迷糊而不是假裝傻。
「太重?」他思索了一下,「把她放到我府裡來,我不信我鎮不住她。」沒有這麼邪門的事,哪有人走到哪就砸到哪的?他不信。
「王爺,這不妥當。」一聽到金希爾要讓溫姑娘進府,邊日向心裡警覺心大起,「她可能是皇上派來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