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南四王都想到了,而派他的愛子前來試探,他不相信心思一向細密的邊日向沒有想到。
前些日子他到南王府去還禮,晚上睡不著到處亂晃,就順便聽了聽南四王父子的密談,當然,他怎麼樣也不會承認他是預謀偷聽的。
邊日向駭然道:「這……」宗七王下的手?這是絕無可能的一件事,任何人都有可能,但絕不會是金希爾所為。
「的確,我該是頭號嫌疑犯才對。」金希爾笑了笑,「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秦三王身亡,若我聰明的話會先收買都指揮使為我所用,藉機引發皇上和南四王的衝突加劇,幫南四王製造一個問罪的借口興兵,讓他加快造反的速度。
「跟著再以討伐叛逆的口號出兵與皇上夾擊,最後回頭打擊剛登基的皇上,一路南下把自己送上正殿。」
邊日向沉吟良久才開口,「問題是你真會這麼做嗎?」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姬不換嚴肅道:「若王爺此刻再不表態,在兩邊都提防的情況之下,最後會成為被犧牲的對象。王爺若想自保,一是迅速表態支持誰,二是伺機而動自立為王。」
「這麼說,王爺決定與皇上並肩?」
「是的。」金希爾點點頭,堅定的說:「先皇的遺詔清楚明白,諸王應輔佐少年皇帝,恪守為臣分際,駐守西塞地區,永保邊關平靜國家安寧。」
邊日向默然不語,但從他的神色看來,他是完全反對金希爾此時表態的。
不清不楚的態度是目前混亂情勢中最安全的自保方法。
「放心吧。」姬不換看他面有擔憂之色,於是安慰,「王爺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他不會成為別人狙殺的目標。」
「現在還不是表態的時機。」金希爾的笑容是自信的,「我還不會有危險。」
他還沒有笨到在金元泰過來的時候,讓自己的圖謀曝光,只是在這個敏感時刻,南四王還肯讓愛子到他這裡來,到底是太有把握他一定會支持他,還是另有安排?
「你作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只要是對宗七王有利的任何事,他都會去做的。
金希爾一笑,拍拍邊日向的肩,「我知道。」
「對了。」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說道:「我掉了一本《全唐詩》。姬不換,你再幫我弄一本來。」「沒問題,只是七王府從沒掉過東西,怎麼會突然不見了一本書?」
「人一多起來,東西自然容易掉。」他的表情沒有特別奇怪,只是淡淡的說:「昨晚這裡可熱鬧了。」
「王爺是指……」邊日向訝然,「昨晚有人潛進府裡?」
「看樣子王府的守衛要加強了。」姬不換也一臉驚訝,「居然這麼容易就讓人進來。」
「不用。」金希爾作了個結論,「就讓他們來,我沒有什麼好值得隱瞞的。」
「說得也是,我猜那些探子不是南四王就是皇上派來的。」
「他們會上鉤嗎?」一個帶著些許疑問的聲音道。
「希望會。」另一個聲音不大,卻顯得特別堅定。
「所有的密探都集中到月牙關來了。」第一個發聲者聲音有些笑意,「他們恐怕要失望了。」
面對這個能操控一切,又不動聲色的厲害角色,只怕任何人都沒有勝算。
姬不換從容的一笑,對於自己在這場奪位爭霸戰之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異常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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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霉……」溫瀾病懨懨的窩在床上,蜷曲著身子,抱著棉被有氣無力的說:「我到底是衝撞了什麼衰神?」
鬧肚子鬧得她都快痛死了,今天一天跑茅廁的次數比她說話的次數還多。
好不容易吃了些安腸胃的藥才止住了腹瀉,可已弄得她渾身沒力氣,連下床都覺得腳軟。
「一定是昨天的瓜果不乾淨。」秋月皺著眉說:「唉,真痛。」
還好她和素娥姐姐吃得少,只是跑了幾次茅廁,虛弱了一些,沒有溫姑娘鬧得厲害,想想也怪可憐的,她們還真是沒口福呀。
「新鮮的、剛摘下的瓜果怎麼會不乾淨?」素娥忍著腹中疼痛,百思不得其解。
溫瀾抱怨道:「那死猴子欺負人,就連這裡的水果都大小眼。」她看百姓們吃得不亦樂乎,這才弄了幾個來吃吃,而且還是她的玉手親自摘下來的,誰知道卻是噩夢的開始。
她給肚子痛折騰了半天,動都不想動,本來想出關去瞧瞧出名的流沙長什麼樣子,也先打消了。
「溫姑娘。」一名侍女恭敬的立在門外,垂手行禮道:「宗七王求見。」
怪了,他可從沒來過別館,每次要幹嗎都是叫人來把她「拎」去,今天居然親自來還「求見」?
這麼有禮貌又守規矩,一定有鬼。
「我今天身體微恙,不見客,打發他走。」這死猴子不知道又想玩什麼花樣,說不定他是來突擊檢查,看她有沒有乖乖穿回女裝,然後藉機打她一頓。
「溫姑娘,宗七王親自前來一定有要事,你不見他好嗎?」素娥覺得有點不妥。
「他能有什麼要緊事?」溫瀾撇撇嘴,「要是真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他來求見我也沒有幫助。」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沒關的房門外飄了進來,金希爾跟著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隨他前來的邊日向和姬不換則立於門外,畢竟溫瀾是准王妃身份,沒有傳喚他們是不能隨意進入她的閨房的。
「你跑來幹嗎?不是說了我身體微恙嗎?」他把這當他家廚房嗎?想到就來!她這副蓬頭垢面、衣衫凌亂的鬼樣子都給他瞧見了,叫她以後怎麼見人!
「我聽說你玉體違和,特來表達我的關心。」他一笑,「我已命人去請大夫了,稍後就會到。」看她神色有些憔悴,眼圈下有著失眠的痕跡,說身體不適該不是騙人的。
「不需要,多謝你的雞婆。」不過是拉肚子嘛,哪用得著給大夫瞧瞧?只是說出來不好意思,這麼多人在場,門外還有兩個探頭探腦的臭男人,她哪能大剌剌的說自己玉體違和的原因,是貪吃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