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防患未然。」司寅覺得該更正一下,而司辰則是用力的點頭附和。
月卯星還是笑,實身事外的那種好笑感,「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擔任族長所派下的工作,我剩下的餘力也只想著找七寶靈珠的事,想著怎麼幫官弟續命,哪有精神去想那些。」
提起讓月氏宗族小心呵護的官少爺,司寅、司辰面面相覷,倒也無話可說了。
人人都知道,月氏一族的承傳制度是選賢與能,會從下一輩中挑選最具資質的幼立裡,一同送往當任族長家中接受嚴格的培訓教養,日後再由這一批的接班人接任起族長與四方行使的職務與工作。
如今的月氏族長,也就是現今被聖上冊封的神官大人,以及被封為四方行使的四位大人,也是依這樣的模式被選任出來的,沒有例外。
而官少爺是前族長的唯一愛子,在幾位大人年少學藝時長伴左右,與幾位大人培養著濃厚的情誼,是他們五個人共同珍視、視為血肉同胞的弟弟……這一部分,世人並不清楚,可司寅、司辰並不是別人。
他們知曉這位小少爺的體弱多病,也知曉幾位大人一直在設法跟努力,如果可以,他們也願盡一點棉薄之力,只可惜,那七寶靈珠流落人間,無人知其下落,要找也無從找起,有如大海撈針,真是難啊難……
「爺,現在咱們怎麼辦?」司寅擔憂靈珠的下落無蹤。
「沒事,我有預感,我們一定會找到的。」月卯星倒是樂觀,「再說,官弟也朝我們這邊來了,他雖然身體不好,但運氣一向不錯,眼下有人要護送他過來幫忙,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出現。」
微笑,即使秀雅的俊顏因為嘴角紅腫了一塊而有點破相,但仍然可見那樂觀的好心情。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還有,方纔所說之事,那些適合不適合的,日後別再提,你們也別再多想了。」月卯星交代。「鞠姑娘是個好姑娘,或許不是你們認知中那樣的大家閨秀,但她絕對是個好女孩,日後見了她,可別失禮了。」
「是。」司寅、司辰雙雙領命。
「那麼,在王府住下的事,還有問題嗎?」
第三章
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無所謂,對於失手打傷人的事情,鞠春水只是不願在老爹跟兄長面前示弱,但實心裡,她是感到很抱歉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一大早趁著沒人注意就摸上清嵐居——大哥刻意安排給貴客靜養的清幽小院——懷裡還揣著她珍藏的上好金創藥,賊一般的溜進……輕靈的身影忽地頓住,僵在不高不低、堪稱只有裝飾用的矮牆上。
瞪著前方泛著淡淡幽光的男人,鞠春水的表情古怪,是一種介於「見鬼了」跟「這其實是錯覺」的複雜表情。
第一次是眼花,那第二次呢?
瞪著人工小湖的那一頭,正倚坐在柳幹上,面對著湖面、單腳盤腿閉目的人,看著他週身輕覆的不尋常異光,其實不只表情複雜,鞠春水的內心也一樣的複雜。
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訴自己,那其實只是再一次的眼花,沒有什麼奇怪的光暈—幻覺,一切都只是眼花的幻覺。
因為按正規常理來說,人是不會發光的,又不是螢火蟲子,哪有那個道理,人類跟螢火蟲一樣,可以發出光芒?
理智是這樣告訴她,但眼下,她明明看見了,而且她也能肯定,那種淡淡的光暈,絕對有別於晨光金曦,不是什麼太陽光照映到該有光芒……雖然說,那光芒的顏色有點類似,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陽光雖能普照大地,卻沒理由會聚集在一個人的週身,讓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類閃閃發亮,活像廟宇正殿的鍍金大佛似的。
意志力在理智與情感間擺盪,鞠春水無法動彈,僵在原地繼續思索眼前的合理性。
在她遲疑停滯的當中,並沒有發出任河異響,可極其突然,遠方那頭看似閉目養神的人就像是靈通一般,即使前一刻還閉著眼,卻在突然之間,毫無預警的睜開緊閉的眼,隔著一水之隔,正確無誤的對上著她烏亮的瞳眸。
鞠春水不是一般的姑娘家,突來的四目交接,她沒空也沒那個心情裝羞怯或是假裝嬌柔,因為那完全符合她身上那一身俐落爽颯的男裝;她大剌剌的迎視這目光,眉頭仍是緊皺,一點也不掩飾她的困惑之色。
驀地翻身,從矮牆上一躍而下,沿著岸邊低垂的柳枝,像只小猴兒一般的靈巧翻跳,沒兩三下,快速的來到小湖的這頭。
「鞠姑娘。」正在岸畔練武的司寅、司辰一發現她的到來,雙雙停下,一左一右的護在月卯星的身前,拱手問安。
在他們身後的月卯星微笑著,方纔那道教她無解的異樣光暈已不見,可晨光透著柳梢映照他一身,點點金光輕染他一身儒衫,即使嘴角仍見些微的青瘀,可全然無損那一身儒雅清逸、出塵絕俗的輕靈感。
即使是鞠春水這樣崇武厭文的人,見了這樣的翩翩風采,也不得不讚一聲,好俊的一個文雅公子。
「鞠姑娘,起得真早。」月卯星神色自若的打著招呼。
「好說,沒有聖者大人起得早。」鞠春水走近,回應他的問候之後沒停頓,站在他身前不遠處,萬分自然又直接的問:「剛剛你似乎在發光?」
這麼直接的問題,完全符合她那直接的個性,月卯星溫雅的俊顏不見異色,倒是一旁的司寅、司辰張大了眼……一方面是沒料到她的靈感力有那麼強,竟能看見異樣,更是因為沒法兒想像,竟有人會像她這樣,問得這麼樣直接。
「發光?」偏頭,月卯星像是有所不解,接著露出稚子般純真的無辜笑容,反問道:「鞠姑娘是說笑的吧?人又怎麼會發光呢?」
鞠春水瞪著他,即使他這樣的模樣純潔得有如小羔羊一般的無辜,可她偏偏覺得假,太假太假,假得很真,好像真沒那一回事似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