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歡呼一聲,蹦蹦跳跳的衝上去,差點撞翻了他手中的一盤菜,「你怎麼會在這裡?」
奴爾跛著腿將菜放好,有些害羞的說:「我跟來伺候少爺的。」
原來他擔心許希恩和世羅出門沒人照應,雖然許迅火沒吩咐,他還是自己出來了,反正莊裡的食客來來去去,也沒人會注意他這個醜陋的下人。
他坐驛馬車到了京城,由於比他們早到找不到他們而慌亂了一陣子,幸好他記得白普少爺是住在統領府,連忙找上門去,遇著提早回來的他,才把他先安置在這棟房子裡。
「小姐,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他有些擔心的問。
「傻奴爾!」世羅高興的把他一拉,「希恩要是瞧見你來了,一定會罵你,不過我會幫你,我知道你對他好,所以才跟來的。」
奴爾是個老實的大好人,自從希恩救了他之後,他就把他當作效忠的對象,不像旁人雖然表面上對希恩很尊敬,可是背地裡常說他來路不明。
奴爾不是表裡不一的人。
但希恩不喜歡奴爾把自己當奴才,要是他知道他來的目的是要伺候他,一定又要罵人了。
她一手拉著奴爾,一手抓起一隻燒鵝腿,「走,我們找希恩去。不過奴爾,你還是說你是上京來玩的好了,否則希恩罵你就算了,說不定還會趕你回英雄莊,那可就麻煩。」
「希恩少爺是個好心人。」奴爾微笑著,醜臉扭曲成一團,要不是世羅看慣了,還真會被他嚇一跳。
她一邊走一邊問:「奴爾……你出來的時候,我爹、我爹還在莊裡頭嗎?」
他點點頭,「還在。」
「那麼我偷溜出莊,他是不是很生氣呀?」她一臉笑意,吐了吐舌頭,沒有怕被責罰的淘氣模樣。奴爾垂下頭去,低聲說:「莊主……似乎沒注意到小姐不在莊內。」
「是嗎?」她眼神一黯,隨手將那只燒鵝腿丟入旁邊的花叢內。
爹爹不注意她,連她不在莊內都沒有發現……
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一滴眼淚滾落而下。
「奴……奴爾,」她抽抽搭搭的說:「拜託你,別告訴別人……我好難過喔。」她很少哭,因為她很懂得壓抑不好的情緒。
她不希望自己脆弱的老是哭,她要自己比常人更加堅強。
「別……別讓希恩知道我哭了,我不要他知道我不快活。」他會覺得他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他會把她的眼淚當作他的疏失。
她要他只看到她的笑容。
「小姐……」奴爾同情的點點頭,「我不會說的。」
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擦去那些討人厭的眼淚,「你瞧我的眼睛腫不腫?」
「不腫。」看她小小年紀就懂得人前歡笑,人後落淚,他忍不住心疼。
「真奇怪,崔嬤嬤只要一哭就眼睛腫、鼻子紅,可是我偏偏不會。」她嘻嘻一笑,「我大概不適合掉眼淚。」
「小姐,要是覺得難過,就應該哭,不要勉強自己笑。」
「傻奴爾,」她笑盈盈的,已看不出來她剛剛因為父親的冷漠而受了打擊。「我要是難過就掉眼淚,那麼希恩也會跟著難過的。」
她雖然痛苦,可是只要她保持微笑,希恩就不會知道她不快活,就不會擔心她。
奴爾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在心裡道:傻小姐,真傻呀。
朱紅漆成的大門上,整整齊齊的扣著七排門釘,石階前的兩隻石獅子威風凜凜的,門前的石壇裡插著一支兩丈來高的旗桿,桿頂旗幟隨風飛揚,讓上面繡著的蒼鷹栩栩如生。
「哈,原來狐狸精的家這麼氣派呀!」世羅嘖嘖了幾聲,這裡雖然沒有英雄莊氣派,不過也稱得上是豪門之家了。
「世羅,」許希恩皺眉道:「你別一開口就罵人,柳師姐並沒有得罪你。」
「我隨口說說的,你幹麼那麼認真。」她吐吐舌頭,轉向白普,「你瞧,希恩老是向著她來罵我,見了姐姐就忘了妹妹,真是沒良心。」
「應該不是這樣的……」白普有點尷尬的說:「這個……你叫柳師妹狐狸精,實在是有點、那個……難聽。」
「我不說就是了。你們三個同一個鼻孔出氣,我勢單力薄總是吃虧的時候多。」她一臉受傷的神色,「反正我年紀小,被欺負是應該的。」
「小師妹,我沒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千萬別多心。」白普是個頂容易認真的實心眼,他還以為世羅真的難過,因此急忙賠罪。
「白普,你別理她,犯不著跟她認真。」早就清楚世羅把戲的許希恩,絲毫不為所動。
「當然不用理我嘍,要是有工夫跟妹妹賠小心,還不如去討姐姐歡心。」她酸溜溜的說。
都是希恩不好,沒事為什麼一定要到狐狸精家來接人?難道那狐狸精不認識路,自己不會到師叔府裡去嗎?
她本來高高興興的拉著希恩要上街逛逛,沒想到白普卻打發了轎子上門來,說要接他們到師叔家裡吃飯,與其坐轎子,她倒寧願安步當車,順便看看京城的熱鬧模樣。
如果臭希恩別沒事提起柳湘的話,她還能一直維持她的好心情。
而且他提了就算了,居然在知道柳湘不打算赴宴時,說要到她家接她。
她一肚子氣的來了之後,這會還得在門外等人進去通報,臭柳湘這麼會擺架子,她才不吃這一套。
等了一會之後,聽到一陣雜杳的腳步聲響起,中間的大門打了開來,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名衣飾華麗的少年,神氣活現的走了出來。
「這不是白公子嗎?」說話的是個身材頎長,腰懸長劍的年輕人,長得相貌堂堂,但眉目之間卻隱約含著一股跋扈、驕傲的神色。
一名管家模樣的人立刻接口道:「是呀,白公子是來見我家小姐的,我已經命人去通報了。」
「何總管,這就是你不對啦,白公子大駕光臨,怎地你們沒趕緊開中門迎接,還讓人家在外面等呢?」他看向白普的眼光充滿嘲諷和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