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狀元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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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信了他,自己送了性命便罷,可是若連累了小太子,那便是死一萬次都無法彌補他所犯下的錯。

  本應在城外接應他、引走叛軍注意的林迅雷,卻出賣了他……而他背上那柄要讓他送命的匕首,就是他視若手足、推心置腹的師弟親手插進去的。

  心底有部分的他仍存著懷疑的再問:那領著叛軍窮追不捨,非登他和太子於死地不可的人,當真是與他同門學藝、安靜而內斂的師弟嗎?

  帶著一顆因為被背叛而沉痛的心,硬撐起傷重的身軀,彭迅風緊緊的護著懷中的小太子,他答應過的……他答應過皇上絕不會讓太子有任何危險。

  緊追不捨的叛軍越來越近了,近到他們的面目也清晰可見。

  彭迅風知道自己經過幾次冒死突圍,早已筋疲力竭隨時都會死去,而只要他一死,小太子也就難以活命了。

  他要戰鬥,用盡最後一分的力氣來維持他承諾的完整。

  他用衣帶將小太子緊緊的縛在馬背上,這一路上發生多次血肉橫飛的激戰場面,他早已點了太子的睡穴,生怕他看了會懼怕。

  撕下衣襟,他蘸著自己的血寫下了一封簡短血書,塞在太子的懷裡,然後他輕輕的撫著馬鬃,虎目含淚說:「馬呀馬,你若有靈性,請把太子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彭迅風翻身下馬,手往馬臀上一拍,馬匹隨即揚長而去,他倚劍而立的攔在路中間,雖然形容憔悴而狼狽,但臉上那股視死如歸的神情,卻令他顯得威風凜凜。

  他已經聽到馬蹄聲了,那揚起的黃沙飛得老高,倒像是天上降下了黃雪似的。

  今年的初雪,他見不著了;那倚門而望的人兒,他也見不著了。

  馬匹駝著昏睡的小太子,頂著蕭索的西風前進著,一路上荒山野嶺不斷,經過的地方處處是風沙和枯草,古老的大樹直長至天際,卻已是落盡了綠葉,一路上黃沙迷 ,揚起的沙塵彷彿永無止境的一直延伸到天邊。

  這個悲涼的秋天,好像要結束了。

  第一章

  雪已經停了,月光從雲層中射出淡黃色的光芒,冷冷的照著院子裡的積雪,反射出一片銀光。

  一陣隱約的爭吵聲從房內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我忍你很久了!要走你盡早走,英雄莊早已容不下你了!」一個惱怒的男聲恨恨的吼著。

  「容不下我?何止英雄莊容不下我,就連你的心裡,也容不下我。」女子的聲音帶著哭意,「你只在乎你的武功、你的聲望和那一群廢物食客,你有想過我嗎?」

  「我就是太替你著想了,所以才隱忍不發。」男子的聲音加大了,「你別以為你玩的小花樣我不知道。」

  她冷笑道:「我玩什麼花樣?喔,你是說跟別人私通,給你戴綠帽子的事嗎?你居然還會注意到,我還以為除了武功秘笈之外,什麼你都不放在眼裡了!」

  「住口!」男子緊緊的握著拳,額上冒出一條條的青筋,顯然是惱怒到了極點。「不要把你的荒淫下賤怪到我身上來。」

  「不該怪你嗎?你娶了我,卻又冷落我。」女子哭叫著,「你既然忘不了那個狐狸精,就該跟著她去死,不應該拖累我的人生!」

  一個死人佔據了她丈夫全部的心,叫她情何以堪?

  「我真該去學學諸蘭勾引男人的本事!她應該先教教我怎麼讓人死心塌地的愛上,之後再去死!」

  「啪」地一聲巴掌聲後,室內靜悄悄的。半晌之後,一陣陣的花瓶碎裂聲、桌椅倒地聲和女子的哭叫聲清清楚楚的傳得老遠,兩人的爭吵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

  「你敢打我?」女子挨了丈夫一巴掌,情緒更是激動得無法收拾。「你不是為了我亂來而發火,你是為了我侮辱諸蘭而打我?」

  「你滾,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他的聲音冷酷而低沉,看向她的眼光是絕情而充滿憎恨的。

  她可以怪他、恨他、怨他,可是絕對不能侮辱他這輩子惟一愛過的女人。

  女人傷心到了極點,打開門便衝了出去,門外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似乎將他們的爭吵都聽了進去。

  「娘!」她張開了短短的小手,踉踉蹌蹌的追著,圓圓的眼裡滿是淚水,「抱世羅……抱世羅呀……」

  她聽見女兒的哭叫,心如刀割,可是她不能回頭,她不願再忍受跟死人爭寵的日子,她也受夠了自己得用放浪形骸的方式來吸引他的注意。

  「娘呀……你不要世羅了嗎?」五歲的小女孩不明白,為什麼娘親始終不回過頭來。

  「爹!我要娘呀!」她不明白,爹爹為何站著看娘親飽走?

  許迅火始終沒出言挽留,一雙銳利的眼像發現獵物的鷹,緊盯著妻子的背影,他聽到了女兒的哭叫,但他是個硬心腸的好漢,不會因為女兒無辜而留下她的母親。

  況且,她既然對不起他,他又怎麼知道世羅究竟是不是他的親骨肉呢?

  他用力的關上門,把女兒的哭叫留在門外。

  小小的許世羅站在積雪的院子,她不知道娘親為何要丟下她,也不明白爹爹為何要把她關在門外。

  他們都不要她了,是因為她不乖嗎?

  雪又開始下,一片片鵝毛般的細雪輕飄飄的沾上她的發、她的肩,她不知道是該去追逐遠去的娘親,還是求將門緊閉的爹爹疼她。

  「世羅。」許希恩蹲了下來,伸手替她撥去那覆在發上的雪花。「外面冷,別站久了。」

  「哥哥。」她抽抽搭搭的哭著,小小的臉上是一片茫然,「是世羅不乖嗎?」

  「不是的。」他緩緩的搖頭,才八九歲的孩子,卻有著超越年齡的續密心思和洞燭世情的敏銳。「世羅是個好孩子。」

  他早知道許家遲早會分崩離析,粉飾下的太平永遠無法長久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他的義父、義母不和,義父對世羅的冷淡,無數次深夜的爭吵,似乎都是家庭破碎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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