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要是出了意外,我們不知如何跟你家裡交代。」王幸亭圓圓的臉浮現尷尬的笑意,安撫著神情僵硬的韓斂仁。
「交代?」韓斂仁若有所思的看著顧慈恩。
「你先回台中去,我……回台中後會去找你。」顧慈恩的頭越垂越低,音調越來越無力,雙眸低垂不敢直視他冷眸中的怒意。
「哦!」他冷哼了一聲。
韓斂仁伸展著身子,慵懶中夾帶強烈的霸氣將此地當成自己的地盤,反觀身為主子的顧氏夫妻像客人般不自在。
顧慈恩扯扯他,暗示他先行離去,不要趟這淌渾水,再次受傷。
韓斂仁黑瞳佈滿怒意讓顧家人戰戰兢兢。
「我爸媽是……」顧慈恩按下恐慌的心。「我們是為你的安全著想。」
「我是貪生怕死之輩嗎?」韓斂仁冷哼,語調明顯的不悅。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只是……」
「顧慈恩!」話中的警告意味濃厚。
「我……」她據理力爭。
「顧慈恩!」冷冽的語氣飽含狂野的怒火。
接收到他幾近沸騰的怒意,不能冒險嚇著父母,識趣的她靠向他,先消他的心頭火較為重要。
「爸、媽,我看還是讓他留下來。」顧慈恩目光移向父母,無奈的啟口。
「這……韓先生,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顧宗保無奈地摸摸頭,不願連累他人。
「爸、媽,不用怕啦,他長得那麼壯,況且瞧他臉上的傷就知道他很耐打、耐操,鼻青臉腫之際,還可以跑來跑去動作比我們都快,可見他的身體非常的強壯,有他在,我們可以高枕無憂。」她假笑的拍著他粗獷的手臂,以期澆熄他燒到頂點的怒意,示意他別小家子氣。
「顧伯父,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個忙。」韓斂仁瞥向顧宗保,她柔聲的輕語奇異的消滅他的怒意。
顧宗保重重的歎氣,在吧檯與客廳間來回踱步,時而輕歎時而長吁,一瞥向韓斂仁堅持的表情,再一次重重歎氣,他揮手命人送來早餐,示意大家先吃東西再討論。
偌大的餐桌上有西式與中式的餐點,顧宗保咬著燒餅和油條,喝著濃濃的豆漿,王幸亭取過三明治,配著柳橙汁。
韓斂仁聞著香濃的咖啡,取過咖啡杯,正想痛快的喝一口時,一雙玉手硬是將他手中的咖啡杯端離,當然若是他不放手,她也取不走,偏偏面對她堅持的小臉蛋,他無法板起臉來。
他是不是太縱容她了?韓斂仁緊盯著顧慈恩。
她移來清粥、小菜和一杯柳橙汁,像老師教訓著學生。「受傷的人還喝咖啡,不許喝有咖啡因的飲品。」
他惱怒的瞪著她,她則反瞪回去,一副你敢給我喝就走著瞧的架式。
顧氏夫妻愕然的盯著兩人。
女兒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客人,而且是用命令的口吻去命令如此粗壯的人?夫妻倆的臉頓時變得青白交錯。
都是台中不好,帶壞他們清純善良的女兒。
他們以為凶悍的目光會讓韓斂仁心生不悅,雖不至於破口大罵也會出聲抗議,可是他卻瞟了她兩眼以示不滿後,臣服在小女兒的威脅下,乖乖的喝清粥配小菜,馴服得像只家貓。燒餅的碎屑掉滿桌面,三明治咬不住掉了下去。
「不要喝得那麼急。」顧慈恩咬著鬆餅配著他垂涎的咖啡,優閒的出聲。
韓斂仁投給她一個小心點的目光,繼續喝粥。
「我拿藥下來給你吃。」話畢,顧慈恩放下用到一半的早點,上樓取藥。
「你們……你和……」
「和我女兒……」
顧氏夫妻目送小女兒離開。他們的相處模式太不對勁,難不成……兩人張口結舌瞪著眼前壯碩的男人。
「難道你……」
「跟我的女兒……」
「吃飯。」韓斂仁拋個深沉的目光給兩人,獨裁的下令。
夫妻倆乖乖的繼續吃的動作,眼睛卻直直的瞪著他。
依老人家看女婿的心態,他的「漢草」不錯,可是那雙眼太凶、太利,那張臉太沉、太悍,而且還佈滿傷口,小女兒會喜歡這種看起來耐用、耐操、耐打的男人嗎?
他們互望一眼,擔心和害怕湧上心頭。若他們兩個真的是一對,那……那件事情會不會讓粗勇的他發飆?
顧宗保清清喉嚨,被老婆尖尖的指甲用力一戳,明白送上門當箭靶的人選只剩下他。
「你……」他輕咳兩聲,「你是我女兒的男朋友嗎?」目光擔憂的瞟了瞟樓梯口,怕女兒突然出現妨礙問話。
「不是。」韓斂仁瞥向神情怪異的夫妻倆,眸中閃過一抹譏諷。
兩人重重的一吁,肩上的壓力頓解,暗自心喜。
他們的歎氣皆落入他的眸中,他不動聲色的等著。
顧慈恩匆匆下樓,命令他喝完粥後吞藥,咬著她的鬆餅時,才發覺雙親失神的模樣,以為他們仍沉浸在爆炸的陰影當中,並沒察覺剛剛一場小小的風暴。
第七章
餐後眾人移至客廳,僕人端上茶水和點心後退下,清茶的淡香飄散在空氣中,令人神清氣爽,三人面前各放置清茗一杯,唯獨韓斂仁仍是一大杯溫開水,他微微挑動劍眉,略有不悅。
顧宗保凝視著女兒和韓斂仁,暗付著:他本來不想對外人提及此事,怎麼知道韓斂仁的態度讓他無法打馬虎眼,他活了大半世紀,居然會畏懼一個年輕人。
他輕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顧家是靠收租維生,祖先留下一些微薄的田地……」
韓斂仁利眸閃著淡淡的光芒。顧家的田地若可稱為微薄,台灣恐怕無人敢稱為地主。
「大概是有人打聽到我擁有台北鬧區的一小塊地。我很不解,他們怎麼會知道那塊地是我的,我所有的田產處理事宜全透過信任的人去處理,這些年來,從沒有人為土地的事而找我麻煩。
「大概一個月前,有人透過關係要買那塊地,我再三的拒絕,那塊地是我要給女兒的嫁妝,怎麼可以賣?況且我們又不缺錢花,可是他們一直來煩我、吵我。一個禮拜前,我……的一些產業也受到騷擾,甚至丟炸彈等等的動作都有。說了不賣,還偏偏一再找我們麻煩,我其他的兒女都在國外……」顧宗保乾咳兩聲,沒臉說三個兒女玩瘋了,打十次電話會通一次就算幸運。「只剩下小女兒在台灣,怕他們找她的麻煩才會叫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