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凡頂著有些暈陶陶的腦袋瓜兒,努力地瞪著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他。
「我就是一直不懂,接吻的時候,為什麼不能張開眼睛?」采凡看他看得更仔細了。「難不成有什麼規定來著?」
衛勳風從話中聽出一點非同小可的語意。「你『一直』都在好奇?」
難道說,曾經有過誰和她如此親暱地接觸嗎?
這個念頭一浮上來,他立刻覺得不悅極了。
「對呀,都沒有人願意告訴我為什麼。」上次向大哥虛心請教的時候,還被劈頭劈腦地臭罵了一頓。
雖然她的金頭腦常常浮現人生的十萬個為什麼,但這充其量只是害她被罵十萬次的導火線,根本不會有人因此稱讚她是天才兒童。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閨房私事?」衛勳風震驚地望著她。
最新的一個「為什麼」又冒出頭來。接吻算是閨房私事嗎?他們現在可是站在茂林裡呢!
他震駭的表情,使她不得不老實回答。「以前,我常躲在棲鳳閣外,想拜託大哥一些事,結果就……看到一些奇怪的事、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說著,她的臉兒突然羞紅。
以前不覺得這樣做不妥,反正頂多是把大哥氣得蹦蹦跳而已,現在在他面前提起這檔事,奇怪的氛圍圈著她,她覺得有幾分不妙。
這種事……好像不該在他面前提……的樣子……
強烈的釋然,讓衛勳風幾乎站不住腳。
忽然間,覺得有點好笑。他怎麼會以為采凡和其他男人有過接觸?她的個性有幾分倔氣,除了他,哪個男人不卻步?
雖然知道不該,但好奇心還是支持著采凡問道:「既然接過吻了,那你接下來要讓我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嘍?」記得大哥和嫂子的動作總是「一氣呵成」,他應該也是這樣吧?
衛勳風的自制力差點分崩離析,這小妮子懂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不,我不打算讓你發出奇怪的聲音。」衛勳風緩緩地說著,眸神中有一股預言的味道。「起碼不是現在。」
在衛勳風看來,她似乎露出了一個頗為失望的表情。
「不過,關於你長久以來的疑問,我倒是可以給你解答。」
「真的?」她一臉歡欣。
早就知道他最好了!任何人聽了會露出氣絕身亡倒地表情的問題,他總是義不容辭地給她答案,而且保證附贈笑容一個,簡直親切得舉世無雙。
她懷疑,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對她生氣的時候。
心頭有種暖洋洋的感受,她似懂非懂地意識到,他一直都在呵護著她,像春風,柔柔地包圍著……
采凡又興奮,又有種不知名的羞怯。「你要怎麼解答?」
他笑得有幾分邪氣,宣佈道:「我們再接吻一遍——不閉上眼睛,但你不能一直僵著。」他的食指輕撫她的唇瓣。「只要順著感覺走。」
「然後呢?」灼熱的指點在唇上,似乎有種異樣的電流炸開。
「然後你就會得到解答。」他的語聲愈來愈小,最後的歎息凝入她的檀口中。
這樣,她就會自然而然心領神會嗎?
采凡看著他墨石般的黑瞳近得倒映出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她身子一僵,卻隨即被他輕如薄羽的撫觸化去。
「采凡,放鬆一點。」他輕笑著。「我不會吃了你。」
他的笑容如此貼近,近得連胸腔的微微震動也傳遞到她心間。沉沉的笑聲化解了不安與緊張,她迎向了他的唇。
一開始,看到瞳中扭曲放大的自己,她有一點點想笑,不知道自己也有這樣驚慌的時候,下一刻,他驚猛的攻勢就像海浪,把她推向無法思考的邊緣。
什麼睜不睜眼的問題,都被他灼熱的唇舌席捲而去。采凡顫巍巍地迎向他,沉醉在他的氣息之中,無法自拔。
他的吻持續了很久很久,所以過了很久、很久以後,采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終於知道,啊,原來吻會醉人,是因為醉在他的氣息裡,她才會不知不覺地閉眼陶醉。
陶醉在他的氣息裡……☆☆☆
「銀兩不必計較,儘管用上好的藥給他治傷!」
升遠客棧的上房裡,鎮日傳來裊裊藥香,三天兩頭往裡頭鑽的大夫更讓打尖的旅客與跑堂的小二懷疑,裡頭是不是住著個行將就木的病老頭?
誰也沒得到過解答,那上房的門扉總是閉得死緊,大有擅闖者死的隱隱殺氣。
半刻鐘後,一位年老的醫者提著藥箱,走出房門,衛函禧赫然出現在小二面前。
「派個人上藥鋪子抓藥去,煎好了再端過來,藥湯放門口就好。」
他施施然地回到上房,沒注意人們好奇打探的眼光。看到正運氣療傷的中年男人,他不禁笑了,思緒飄回到幾天前——
顥城大街上。
一個破衣爛斗笠的男人緊緊揪住他,臭氣薰得他難受至極。
「我叫你看仔細點,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骯髒的手指與滿佈污垢的指甲下,抓握的是一張已然發黑的人像繪圖。
他定睛一看,再看,抽了一口氣。
「你要找這個人?」心思已經轉了幾轉,衛函禧偷眼覷他。
從這男人暴戾的神情來看,衛函禧知道,此人和畫中之人一定有仇。
這真是太有趣了!
「你知道他在哪?」
「我們到一邊去說話。」他隱隱嗅得到,一個反敗為勝的好機會已經來臨。「你好像傷得很重,是畫中之人傷你的?」
「他讓我一無所有,我非找他填命不可!」
此言一出,衛函禧沒想到要問及其他,只是笑得很開心。
那笑容從幾天前在大街上到幾天後的客棧裡,都不曾收住。
如果讓君府的人知道,「正牌的衛勳風」在外頭結了個大冤家,人家喊砍喊殺的要他償命,那會如何?
搞不好,他和君采凡的婚事就吹了;到時,還怕沒有他介入的機會?
一思及此,他愈笑愈開懷了。☆☆☆
持續追索幾天,辛霸的行縱始終成謎。
午後,衛勳風待在房裡,將所有遞送過來的片段消息逐一排開,側首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