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外,見到司徒義獨自坐在椅子上發愣,舒若汶沒有心思理會他,直接衝入病房裡。
當她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全身覆蓋著雪白被單時,心恍若受了重捶,呼吸困難,她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移向病床旁坐下,伸出因驚駭過度而不停顫抖的手,緩緩掀開白被單……
看見司徒煒的臉色蒼白、雙眸緊閉,舒若汶的心彷彿被徹底絞碎了,瞬時淚如泉湧。
「這是在懲罰我先前對你的傷害嗎?」她悲泣道,將淚濕的臉兒埋在他頸窩。「我只是不想看你那麼痛苦,所以才會想讓你回到司徒家,我並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昏睡中的司徒煒受到打擾,幽幽醒來,打了一個呵欠後,聞到醫院裡消毒藥水的味道,他皺皺鼻子,拉起身上的被單,遮蓋住鼻子以下的部位,瞄向埋在他頸邊的那顆黑色頭顱,劍眉微蹙。
一徑沉溺悲傷,舒若汶沒有發現他已醒來,繼續硬咽說道:「我一直以為你重新回到家人的懷抱,你就會過得快樂了……可是,如果讓我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走…,,
「哼,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再見我了。」他忽然出聲,想到這幾日來吃的閉門羹,十分氣憤。
聽見他的聲音,舒若汶一怔,隨即抬起頭,驚愕地望著他。「你……」剛才見他全身覆蓋著白被單,她還以為他……
「我怎麼?」
他想進坐起身子,舒若汶幫忙扶起他,發現他右手臂吊著三角巾。「我剛才看到新聞,聽說你為了救司徒義而出車禍,被送到這裡急救……你要不要緊?」
她著急的模樣,頓時讓司徒煒心一軟,據實以告。
「沒那麼嚴重,媒體只是喜愛誇大報導。那輛車子最後緊急煞車,我只有被輕握了一下,倒在地上時不小心撞傷手,並不礙事。
「真的嗎?」她不放心,視線不斷在他身上探查。
「原來要等到我出事,你才願意見我。」他冷冷地說。
「我……」見他沒什麼大礙,舒若汶抹乾淚痕。
「司徒義究竟踉你說了些什麼,竟然會讓你決定趕走我?」
舒若汶靜了一會兒,才決定將她與司徒義那天的對談,全告訴了他。
司徒煒聽完,一把火又燒了起來。「你真的以為我離開你後,就會願意回到司徒家?」
「至少有個機會不是嗎?」如果她一直持在他身邊,他肯定不會回去,這樣司徒家的人又要如何彌補對他的傷害?
「你真以為他們是真心想對我好嗎?他們找我回去,只是利用我和陳雪結婚,讓公司得到更多利益罷了。」
「什麼?」舒若汶抬頭望著他。她一直以為司徒義是受到良心譴責,才會想我司徒煒回去,好好對待他……
「該死!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愚蠢,竟然會相信他的話,甚至不惜在程燁面前,說那些話來傷害我?!」司徒煒用近乎咆哮的語氣怒罵。
秀眉不悅地輕攏。「我蠢?我只是不忍心見你這輩子,都得承受著被親人背叛的折磨,所以聽司徒義那麼一說,我才會想…」
「想想想!你只會自己認定一切,什麼都不問我?」黑眸燃著熊熊怒火。
「我問過你了,是你自己說有機會就願意回去與他們團聚的!」舒若汶被他吼得也火了。他以為她作出這項決定時,她不難過嗎?她還不是都為了他著想,他那麼凶做什麼?
「那前提必須在他們是真心懊悔,在乎我過得幸不幸福、快不快樂的情況下,我才願意回去!但,如今他們依舊自私到只關心自己的利益,我已經被他們傷害過一次,這種情況下怎麼還可能回去?更重要的是,我怎麼可能丟下深愛的你而去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舒若汶悶不吭聲,對自己之前衝動的決定也深感後悔。
「還有,你以為欺騙我說,你依舊愛著程燁,我就會相信嗎?」他罵得口沫橫飛。「你當我是笨蛋嗎?每天和你相處在一起,和你睡同一張床,你認為我會看不清楚你心中愛的人是誰嗎?」
她的眸裡全寫著對他的愛意,但她卻忽然說自己忘不了程燁,他當然覺得事有溪蹺。
「愚蠢至極!」司徒煒一張嘴,拚命罵個不停。
「喂,你夠了喔,太過分了,罵我像是在罵自己小孩一樣。」舒若汶氣嘟了嘴。「其實你自己才蠢咧,明知道司徒義是那麼自私的人,你幹嘛還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救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辦。」
害怕失去他的惶恐,再度侵襲她的心,薄薄水霧浮上眸底。
司徒煒安靜了下來,沉肅著臉。他十分清楚司徒義是什麼樣的人,可是事情發生的那瞬間,他根本來不及多想,就直接衝出去推開司徒義……
瞅望著他懊惱的神情,舒若汶口氣放軟了。「看吧,你自己更蠢!」
「你真吵!」司徒煒伸出未受傷的手,將她拉近。「男人受傷時,女人應該學著溫柔點。」
「你——」
舒若汶尚未說完,在門外發呆許久的司徒義突然走了進來。
病房內一陣靜默,司徒煒緩緩放開舒若汶,與司徒義對視。
「為什麼要救我?」司徒義艱澀問道,臉上浮現著迷惑與痛苦的神情。
當他聽見司徒煒為了舒若汶,打算向父親掀出他之前幹下的壞事時,他真的想殺掉司徒煒滅口,後來是因記者的出現,他才沒有出手。
他痛恨司徒煒的心情,從未改變。他從不念以往的兄弟之情,總是無情以待。但,在他處於生死交關之際,竟是司徒煒出來相救……
「就當我閒著無聊好了。」司徒煒自嘲地笑道。
司徒義緊皺著眉,不說話。
「你還不明白嗎?」舒若汶忍不住開口。「你大哥從來都沒有想和你爭奪什麼,他故意在你父親面前隱藏自己的工作能力,心甘情願讓眾人以為他是個無用的紈褲子弟,那都是希望你父親對他失望後,能真正重視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