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的?」他緩緩抬首,打斷管家的平鋪直述。
「公立的。」漢克讓老花眼鏡垂下鼻樑,看著少爺回道。
「不可以……」他揚眉,沒將問題問全。
「是。」老管家漢克顯然知道他在問什ど,只一臉正經的道:「公立學校比較沒有辦法。」
一股莫名的不悅在胸中發酵,他挑起眉,衝動的道:「那我--」
可他才講了兩個字,他就被管家打斷。
「咳咳……少爺,那是女校。」漢克隱忍住嘴角的笑意,維持一貫的嚴肅提醒著。
林子傑一僵,緊抿著唇,領悟到她終於成功地躲開了。
可惡!
不爽的丟下餐巾,他大踏步的往外走去,想也沒想就要去找那膽子突然變大的小笨蛋。
「少爺!」管家漢克突然開口,道:「小姐很努力才考上的。」
他止步,握緊了雙拳。
他當然知道她要很努力才能考上,那傢伙腦袋差不多只比螞蟻再大一點而已,可是--
該死,他就是不爽!
比小學時發現她被除了他以外的人欺負時還要不爽!
「當然,如果少爺喜歡鍾家小姐那就另當別論了,只要和老爺提一下,我想老爺當然也希望林家的媳婦能進好一點的學校。」管家漢克心懷鬼胎,一臉平靜的提議著。
他聞言僵住,半晌,才緩緩轉過身,冷聲喚道:「漢克。」
「是。」漢克頷首。
「你想太多了。」
漢克嘴角噙著笑,沒有多加反駁。
他看了有些惱怒,卻不將其形於色,只輕哼一聲,轉身再走,可這回卻不再往大門,反而上了樓。
☆ ☆ ☆
這麼多年來,他不斷的在想,如果當年他沒中了漢克的計,他是不是就不會做出之後那件事,可後來他知道,那事終究是會發生的……
高中三年,她搬到他家隔壁後,第一次沒和他同班同校,他每次看到她快快樂樂的去上學,他就一肚子莫名不爽。
不過不爽歸不爽,日子還是一天天過去。
高二,他當上了學生會長,高三時,他又被父親叫去公司實習,這職務和突增的課業佔去了他些許時間,無暇顧及她,直到有一天,他聽見她的聲音從他家廚房傳來……
奇怪,平當她都避他唯恐不及,怎麼今天竟然會自投羅網?
推門進了廚房,她背對著他,兩手似乎在流理台上做什ど。
廚娘站在她身旁,一邊指導著,「好了、好了,這硬度差不多了,現在把巧克力從模型裡倒出來。」
「這樣嗎?」她小心翼翼地倒著巧克力。
「輕一點--」
廚娘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卡嗒一聲,模型整個被阿芳給扳壞了。
「啊……」阿芳心虛的抬頭,抱歉的道:「王媽,對不起……」
王媽乾笑兩聲,「算了,沒關係,只不過這……家裡的模型都壞了,我看等明天我們再繼續好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芳低下頭,看著垃圾桶裡那些被她「不小心」扳壞掉的巧克力模型,一臉尷尬的說。
「沒關係,反正那些東西也舊了,而且巧克力也可以再重新融過。」王媽見她一臉慚愧,忙出聲安慰。「對了,老張說他下午要出去,我去問問看能不能請他買些回來,你等我一下。」
王媽說完就從後門繞了出去。
阿芳看著流理合上碎成好幾塊的巧克力,默默的歎了口氣。
冷不防,一隻手從旁冒出,拎了一塊阿芳做壞掉的失敗品。
她回過頭,只見林子傑將那巧克力往嘴裡丟,嚼了兩下,皴起眉頭。
「難吃死了。」他說:「我喜歡薄荷口味的。」
「又……又不是要做給你吃的!」阿芳一肩嘴,趕緊將剩下的巧克力收起來。
他一挑眉,「誰和你有深仇大恨,讓你想拿去毒他?!」
「我才沒有想--」阿芳氣得開口要辯駁,可才說了兩句馬上住口。
不對,多說無益,要是讓他知道,他一定又會過來搞破壞。
一想到這點,她立刻將東西收一收,改口道:「反正不是毒你,哼!」
對他做了個鬼臉,她轉身就從後門落跑。
「咦,小姐,你要回去了嗎?」王媽回來在後門撞見她,詫異的問。
「呃,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們明天再繼續好了。王媽,謝謝你。」阿芳和她揮揮手,匆匆忙忙跑回家。
王媽聳聳肩,轉身進了廚房看見林子傑,有些驚訝,「少爺,有事嗎?」
他嘴一揚,露出騙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道:「口有點渴,有沒有什麼飲料?」
「有啊。」王媽從冰箱裡拿出檸檬汁倒了一杯給他。
林子傑接過手,微笑套話道:「王媽,好香啊,你做了巧克力嗎?」
「喔,那個啊,沒有,是隔壁小姐想學。」王媽邊收拾桌上的器具,邊笑著道:「她說她男朋友生日,她想做巧克力給他吃。哎呀,想想時間過得真快,我記得她當年搬到隔壁時,只是小女生一個,誰知轉眼間就懂得戀愛了。」
「男朋友?」他手一緊,不動聲色的問。
「是呀,年輕真是好。」王媽笑呵呵的說:「她說她要趁他生日邀請他陪她參加畢業舞會呢,真可愛。」
「舞會?」他微笑僵在臉上,「她們學校不是女校嗎?」
「哎呀,女校也可以有畢業舞會啊。」
「她和那個傢伙是怎麼認識的?」他咬緊牙關。
「上次她不是和同學去烤肉嗎?!結果幫她們生火的男孩子說對她一見鍾情呢,淑芳小姐說她嚇了一跳,本來以為那個男孩子是開玩笑,可他現在天天都到學校門口等她放學呢。」
「一見鍾情?」他喉嚨發乾,心頭沒來由的一慌。
乓啷--
「啊呀,少爺,你還好吧?」驚見林子傑手中的水杯突然碎裂,王媽嚇得臉色發白,忙叫道:「漢克、漢克--」
漢克匆匆走了進來,一見少爺手上插著幾片碎玻璃也嚇了一跳。
「少爺?」漢克拿抹布蓋住地上的碎玻璃,一手握住少爺的手腕,一手趕緊將他掌心的碎玻璃拿開,幸好看起來還不是很嚴重,只是些皮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