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呆,然後沒多久就認出那東西是降落傘。
等等!降落傘?
她扶著樹幹喘氣,兩眼瞪得老大。
「降落傘?降落傘?!降落傘--」她無法置信地不斷重複那三個字,越說越大聲。
「我知道這是降落傘,你可以不用一再重複。」他蹲在地上,將整個傘面張開,邊道:「把刀子給我。」
「你--」她張口欲罵,看到他伸出的手,頓時又改口:「我哪來的刀子?!」
「在你的背包裡。」他手裡忙著,臉上無半點愧疚之色。
阿芳脫下背包,氣憤的邊翻找刀子邊道:「你有降落傘剛剛為什麼不拿出來?」
他接過她遞來的小刀,挑眉道:「在暴風雨裡?」
「總比墜機身亡好啊!」她雙手叉腰叫道。
他低頭繼續手邊的工作,回道:「這種天氣,就算傘張得開也無法在狂風中順利降落,就算在半空中運氣好,你要落到哪裡?海裡嗎?我記得……」他抬頭瞄她一眼,「你根本不會游泳,對吧?」
「我……」她俏紅著一張臉,逞強地道:「我有穿救生衣啊!」
「這鬼天氣人一落到海中就會被大浪捲入海裡,更別提你還背著那大片的傘面了。」他起身,走到一旁將傘面的四角牢牢地綁到樹幹上,邊道:「我認為迫降到岸邊會比穿著降落傘跳到海中生存機率高,所以我才選擇迫降。」
她聞言頓時啞口,只能瞪著他看。
「還有問題嗎?」
雖然不甘心,她還是只能囁嚅道:「沒有。」
他邊綁著繩子,邊看著她道:「既然我現在正在搭帳篷,你又閒閒沒事,可不可以高抬貴腳,到飛機旁將其它還能用的東西撿過來?」
「喔。」她嘟著嘴,點頭轉身,這次終於很聽話的照做了。
等阿芳回來後,他已經神奇地利用降落傘面,變出了一個簡易且還算牢固的帳篷。
那一瞬間,她非常確定他和她的腦袋的確有很大的不同。
可惡!
她暗自咕噥著,卻還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成就。
真是可惡透了……
☆ ☆ ☆
「好了,看看我們現在有什麼?」
因為這裡地勢比旁邊高,是以地面還算乾燥,他用剩餘的傘面鋪在地上,坐在上面雖然不怎麼舒服,卻總比坐在濕地上好。
外面還在下雨,不過風勢已經小多了。
阿芳剛剛撿回來一隻背包和一隻黑色的行李箱,行李箱是他的,她的則是已經燒掉了,不過背包是她的。
她一一掏出背包裡面的東西,攤在地上。
他也打開他的行李箱,拿了件干的襯衫要她換上。
等她換好轉過來,卻驚訝地看見他手裡拿著一支手機。
「喔,我的天!快打、快打,打一一九,打緊急救援電話,叫人來救我們!」她激動地跪趴在他身前,小臉洋溢著得救的興奮。
「打過了,不通。」他將手機轉給她看,只見上面顯示著收不到訊號,連緊急通訊的電話都沒辦法打。
她頭一垂、雙肩一垮,一副天亡我也的模樣,哀怨無力的喃喃道:「對喔,這種鬼地方,怎麼可能收得到……」
見她淚眼欲滴,他揉揉她的頭髮,安慰道:「放心,我們沒準時到,他們會派人出來搜救的。你睡一下,明天情況就會好一點了。」
才怪,剛剛他也是這樣子說的,結果她睡起來,他們就墜機了。
阿芳哀怨地想著,卻沒將那話說出口,只是默默地躺下。
他替她蓋上外套,沒有多久,他也跟著躺下。
外頭的雨淅瀝瀝地下,浪潮聲像是近在眼前一般。
然後,雖然很細微,他仍是在風而浪潮聲中聽見了她的抽泣。
他將她轉過身來,拉進懷中。
「阿傑……我好怕……」她哽咽地說。
「我知道。」他輕聲回話,一邊用大手磨擦她冰涼的手臂和背,一邊翻出包包裡的面紙給她擦淚。
「我以前第一次開飛機的時候,也很怕,不過那種飛上青天的刺激和緊張很快就取代了害怕。」
她抬首,看著他,不過因為四周太暗,她只能看到他臉上模糊的輪廓,「你什麼時候學開飛機的?」
「在美國唸書的時候。」他擁她在懷中,閒聊般地道:「因為太無聊了,閒著也是閒著。」
「我以為你那時候忙著創立網路公司。」
「放假的時候。」他補充。
「什麼放假的時候?創立公司還是學開飛機?」她酸溜溜的道。
哼,反正她就是笨啦,不管是管理公司還是開飛機對她來說都是超高難度的事,和她這種人永遠搭不上邊的。
「飛機。」他在黑暗中聽見她的輕嗤,不覺揚起嘴角,「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她愣了一下,「真的?」
「嗯。」
「可是……」阿芳遲疑了一下。
「怎樣?」
「我很笨。」阿芳訥訥的說。雖然不想承認,不過這種事實反正他其實也早知道了。
「你知道……」他攬著她,開玩笑的道:「你已經嫁給我了,將來多得是時間慢慢學。」
阿芳心一暖,不覺環抱住他的腰,偎進他溫暖的胸膛。
好半晌,她才又小小聲地開口:「阿傑……」
「嗯?」
「我們會不會死掉?」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說。
「真的?」她不安的要求保證。
「真的。」
他低沉的嗓音保證似地在耳邊響起,阿芳輕咬著下唇,熱淚不覺湧上眼眶。
她知道他其實沒有半點把握,卻還是毫不遲疑地說謊騙她,為的就是要讓她心安。
因為如此,所以她閉上了眼,假裝自己睡著了。
雖然,他和她都知道,這一夜,兩人勢必無眠到天亮……
第六章
從睡夢中轉醒,他第一個念頭是覺得自己的骨頭要散掉了,第二個念頭就是那小笨蛋不見了。
他立刻爬了起來,不顧肌肉和骨頭發出的抗議,抓起一旁的眼鏡戴上,毫不浪費時間地衝出臨時帳篷。
可才跑沒幾步,他就停了下來。
她在沙灘上。
萬里無雲的天,讓人懷疑昨日的風雨像假的一般,只有岸邊那些殘破的浮木顯示出昨日那熱帶性低氣壓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