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是誰……哎唷!」帶頭的大男孩剛伸出手就被掃帚柄狠狠敲中一記,怒道:「欠教訓的小子!」一揮手,與同伴蜂擁而上。
康齊揮「劍」逼開了幾人,但巷子太窄,施展不開,忽而聽見背後女友又尖叫起來,他分神回頭看去,冷不防被重重踢了一腳,頓時跪倒,掃帚柄也被奪下。
幾個被他打傷的人立刻湧上圍毆,「他媽的!裝什麼英雄……」
「小齊!救我!」紅髮女孩哭叫著,感到頭愈來愈暈眩,「小齊……不要碰我!放開我!不要碰我!不要!……」
「叫太大聲了,這樣不好哦。」一個醉醺醺的男生彎腰去撿女孩腳邊的外套,打算拿來綁她的嘴,手掌忽被一隻黑色休閒鞋踩住。
「她說『不要』,」沙啞的女子口音冷冷在他頭上響起,「你們聽不懂嗎?」
第八章
一個手下走到房門外,「阿美子,己經把那些人打了一頓,納森也送那個女孩子回去了,然後呢?」
房內寂靜無聲,幾秒後才傳出甘紗美的聲音──
「剝光他們衣服,丟到警察局前面。警告他們要是敢再做這種事,我會親自去找他們。」頓了頓,「打電話回總部,叫他們不用等我了。」
「是。」男子轉身下樓。
前陣子才在舞廳樓上設了這個小套房,是為了她偶爾過來時可以在此小歇,全新的床她自己都還沒躺過一次,就先給旁人霸佔了。
回過頭,她瞪著單人床上一身凌亂、昏迷未醒的康齊。
雖然及時趕到救人,但在混亂中,他的後腦被擊中而昏了過去,不過她已當場把那個打他的傢伙揍個豐死,替他報了仇。
她對床上的人兒哼了聲,「笨蛋。」要來複雜的地方玩就算了,交友也不注意,他以為他命大得很,玩不死嗎?
真是……令人放心不下的笨蛋。
她從床頭小冰箱裡拿出一罐冰啤酒,往他略腫的後腦一擱,想到他身上可能有傷,被衣服遮住了看不見,索性脫下他的外套,一個東西忽然隨著她的動作掉落在地──
是那個曾經屬於她的煙盒。
她撿起來,從鏤空的花紋中可見裡面還有煙,是她慣抽的牌子。
若非先前在監視螢幕上看到他抽煙的熟練模樣,她很難相信昔日文雅愛潔的他真會染上這劣習;他純淨的氣質一直是她最喜愛的,在她充滿戰爭、暴力、弱肉強食的生活裡,他像一朵脆弱美麗的白色睡蓮,意外漂流進她複雜黑暗的世界裡。
她想保護他,不想讓他沾染任何醜惡,但現在看來,似乎是她將他引向墮落的……
忽覺有雙視線盯著自己,她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康齊已經醒了,正瞪視著她。
「──那是我的。」說的是煙盒,看的卻是她。
「要就自己拿回去啊。」她闔上手掌,覆住煙盒,挑釁地回瞪他。
康齊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抓煙盒,連她的手也一併握住;修長的手指緊握不放,直視她的眼眸明亮得不像幾分鐘前還曾昏迷不醒,似在表達堅決的什麼。
「醒了就回去吧。」甘紗美不動聲色地掙開他的掌握,轉過頭,「你女朋友先走了,那幾個混蛋我派人教訓過,以後不會再找你麻煩,你可以放心。」
「我們分手了。」身上有幾個地方傳來痛感,他拿開腦後的啤酒,坐了起來。
「是嗎?」她不由得聯想到邢雙芸說過的話,「因為她發現你──不行,所以分手了?」
俊美的臉龐立時湧上火紅,「誰告訴你……」除了邢雙芸還會有誰?他忍住氣,嘲諷著,「是又怎樣?你想親自『檢查』嗎?」
該死,是真的!她反問:「你沒去看醫生嗎?」
「我爸是醫生,我自己以後也是醫生,該不該看醫生我自己知道。」第一次嘗試是在大一,當時的女友主動,他無可無不可,接著悲劇就發生了──他完全沒有生理反應。女友外貌與身村兼具,挑逗的技巧更是大膽熟練,但他就是沒有反應,於是當晚就分手了。
後來又嘗試過許多次,可無論如何年輕美麗的胴體,都無法勾起他的慾望。
追根究底,應是差點失身給男人的記憶太過恐怖,使他對身體的接觸反感,即使是毫無威脅性的女體,傳達的除了被情慾驅使的壓迫感,絲毫沒有半點令他心動而想回應的旖旎浪漫。
這對他已經夠淒慘的情況形同雪上加霜,於是他「不行」的名聲就愈傳愈廣。雖然,這半年來情況是改善多了……
「你──試過藍色小藥九嗎?」果然是受那個該死的男人影響吧。
康齊愕然,「什麼?」她要提供他壯陽藥?
「威而鋼啊。」幫仕女俱樂部的牛郎們解決這類問題時,她是乾脆得很,可碰到他就是尷尬,仍沒回頭,「我可以弄到,要多少有多少,免費供應到你不要──」
「我才不要什麼藍色小藥丸!」他憤怒跳起,膝蓋碰到床頭櫃而摔下床,後腦傷處重重地撞到床腳,令他呻吟了聲。
甘紗美歎口氣,扶他坐回床上。「那你要什麼?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啊。」
見他後頸被劃破一道血痕,她拿來一旁的醫藥箱幫他消毒傷口,由於撞得頭暈眼花,他坐不穩地頻頻往她身上倒,她暫且讓他靠在肩頭。
他要什麼?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涼煙味道,彷彿心中長久失落的某一塊終於被填補起來,隨之湧出太多、太滿的情緒,迫不及待地化為言語──
「我告訴過你,我去劍道社,知道我為什麼要去嗎?除了鍛煉自己,一部分原因是高二碰到的事;另一部分原因是……你。」
感到她微微一震,他低語:「我想成為不會拖累你、可以和你並肩面對一切挑戰的人,就像小理和納森,而不是你的負擔。我以為你會等我到我變得夠堅強的時候,直到在餐廳看到你和那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