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不小心發現的,是費先生說要刪掉資料,我不是故意的……」谷靛從不知道,一張美麗的臉龐凶狠起來會這麼可怕,冷汗涔涔地直往牆壁縮去。
丁綠堯同情地拍拍他,「現在你該知道,惹到女人是很可怕的吧?尤其是這個女人……」
「如果要去,就要快。」藍隸忍不住開口。原以為他把費橙希的消息說出來,會讓這些人立刻積極動身去救他,怎料七嘴八舌地聽下來,一堆人像在聊天抬槓,一點危機感和緊張感都沒有。
他看著那個有雙鳳眼的美艷女警,費橙希為了保護她,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推測兩人應該有非比尋常的關係;伹聽到這消息,她卻似乎沒什麼激動的情緒?甚至沒責備他出賣費橙希?還能和旁人若無其事地聊起來……
最後,留下谷靛和丁綠尹,一干人離開咖啡店,丁綠堯則搭魏霓遠的車。
而辛紅站在人行道上,等著黃之動打電話回Pub告假,卻始終覺得背後有雙視線盯著。她回頭看著站在騎樓陰影下的藍隸,踱到他身邊,「還有問題嗎?」
「為什麼你不怪我?」
「怪你?為什麼要怪你?」辛紅淡淡一笑,頗有深意地看著他,「你還沒找到你妹妹,不是嗎?」
藍隸神色一動,只聽她繼續說——
「江振達用你妹妹來牽制你,如果他知道你來通風報信,一定會傷害她,但你也不想棄曾經幫助你的人於不顧,所以你還是來找我們。你有你的苦衷,也已經盡力了,我再怪你的話,不是太強人所難了嗎?」
藍隸凝望著她,她也泰然回望他;他的視線有股無形的壓力,並不凶狠,也不威嚇,只是不見底的空洞——一種沒有情緒,令人悚然的空洞。他的眼中沒有光,像個盲人,也——像個毫無溫度的人。
半晌,藍隸冷峻的俊顏稍稍鬆懈,化為似笑的柔和,笑意卻未達那雙深沉的眼。「聽過你剛才和那位丁先生說的話,很難相信你現在會說這些。」除了妹妹和費橙希,她是第一個敢直視他的眼這麼久的人。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所以你別放心得太早。」她側過頭,半張臉隱進昏暗,一雙含笑的鳳眼在黑暗中閃著陰森的光亮,「我脾氣不是很好,很容易遷怒的,要是救不出他,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麼事。」
他薄唇微勾,「如果你這麼想救他,剛才就不該只找那幾個人,應該通知警方,不是嗎?」
「這我當然知道,還用你提醒?」辛紅望著魏霓遠的車開過來,鞋尖以煩躁的節奏不斷踢著人行道邊緣,「但是你應該也知道,我們的臥底員警已經查到相當的證據,最近就會對江振達那批人採取行動,傍晚我們專案小組開會,時間暫定在三天後。如果今晚調動人手,就會破壞長久以來的布線,所有心血都白費了。」
再者,警方對於這類事件雖有緊急應變措施,但—群人大張旗鼓地去救人,說不定反而會害了他,還是減少人數,悄悄潛入內部營救比較安全。
「反正,也不需要他們。」她逕自走向打完電話的黃之勤,路燈將她自信的身影在地上拉得長長的,「有我去,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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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半,夜涼而人聲寂靜。
由谷靛切斷保全系統,一行人擺平守衛後潛入別墅。
「連江振達在內,今晚這裡有十七個人。」藍隸簡單解釋情況,「江振達應該已經睡了,有四個人在一樓帶槍守衛,五個人睡在地下室,其他人在二樓。他就被關在地下室,現在應該有兩個人在看守,下樓梯之後的那間就是。」他轉身走往起居室,低聲道:「我留在一樓把風,你們下去救他。」
辛紅點頭,「你自己小心。」取槍在手,領頭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黃之勤跟著她下去,隨後是魏霓遠和丁綠堯。
起居室裡的四個手下在玩牌,見到藍隸進來都頷首招呼。
一人間:「你去哪了?老大剛才下樓來找你,發現你不在,很不高興咧。要你回來以後馬上去找他。」
「我出去辦點事情。」江振達這時通常該睡了,為何還要找他?
藍隸不動聲色,正要離開起居室,另一人開口:「你要找老大的話,就去地下室。」
藍隸微怔:「地下室?」
「阿原問了一整天,那個費橙希什麼都不肯講,老大很生氣,說要自己去問。他現在應該在關費橙希的房間裡……」
辛紅右手持槍,慢慢地往地下室走去,不久便看到藍隸說的房間,而通道右邊底端還有另一扇門。
她伸手握住門把,卻因上鎖而轉不開。反手把丁緣堯拖到身前,以唇形無聲道:「該你上場了,大神偷。」
「拜託,喇叭鎖也要我開?」丁綠堯輕蔑撇唇,也沒見他拿出什麼工具,隨便摸摸門把,一轉就開了,接著馬上退回樓梯上,準備有危險時可以第一個逃跑。
辛紅以眼神示意黃之動等人在外面等,握住門把,默數到三,門甫推開—條縫,槍就先瞄準了屋內。
屋內只有一盞昏暗的小燈,她連眨了幾次眼,約略辨出地上散落了許多東西,角落矮桌旁靠著一人坐在地上,正是費橙希!
她顧不得房間裡可能有危險,急衝到他身邊。他衣衫凌亂,佈滿污漬和血跡,衣服被撕破的地方露出傷口和淤青,而雙手手臂呈現怪異的扭曲,顯然被打斷了。
「喂?你……」她試著喚他,緊閉雙眼的他全無反應,沾滿血污的瞼在微弱的燈光下,呈現毫無生氣的顏色。
她伸手輕觸他臉,肌膚是失去溫度的涼冷,教她心臟猛地揪緊——莫非,終究還是……
「你叫辛紅吧?」角落突然傳來聲音。
辛紅驟然回頭,看見江振達和兩個黑衣人站在角落,三個人手上的槍都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