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緊張地跟在她身後,就怕她發現跟恭介不同房的茉生,只是冒牌女友。
就在她到達二樓的樓梯口時,迎面走來的竟是茉生。
在見到茉生的同時,菊子鬆了一口氣,但也憂心起兩個女人碰在一起,會是何等的煙硝瀰漫。
「妳真是大牌喔。」石田知夏挑挑眉,極不友善地睇著茉生。
茉生一臉疑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不過直覺告訴她,石田知夏不會是來跟她做朋友的。
「石田小姐,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嗎?」石田知夏輕哼一記,「別忘了我是這裡的女主人。」
「曾經。」茉生注視著她,冷冷地說。
聞言,石田知夏臉上一陣鐵青。
「石田小姐,妳曾經是這裡的女主人,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她現在的身份是涉川恭介的同居女友,態度必須堅定而強勢。
她不能在這個前妻的面前示弱,然後表現出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妳!」石田知夏碰了一鼻子灰,很不服氣。
見她一臉火大的表情,茉生不知怎地覺得高興。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懲凶除惡,非常了不起的事。她……為自己的客戶出了一口氣。
「不過既然妳來了,我還是會招呼妳一下。」她在石田知夏面前擺出有禮得體、不失風度的高姿態。
「菊子,」她轉而吩咐菊子,「泡壺好茶。」
菊子似乎被茉生精采的演出所震懾,呆愣了好一會兒。
「菊子?快去啊。」茉生睇著她一笑。
「是,是。」菊子連聲答應,急急忙忙的下樓去。
茉生注視著神情慍惱不甘的石田知夏,「石田小姐,我們下樓喝茶吧。」
「我才不想跟妳喝什麼茶!」石田知夏不領情地說,「妳是哪兒來的?憑什麼待在這裡?」
看見她那氣急敗壞的樣子,茉生只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對涉川恭介還有感情。
甚至她懷疑,石田知夏外遇、離婚並再婚,其實只是為了氣將兩人的關係形容為「形同陌路」的他。
「我想我不必跟妳交代這些吧?」茉生神情平靜,但語氣強勢。
石田知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妳說什麼!?」
茉生撇唇一笑,「石田小姐,妳已經跟恭介離婚,為什麼還要過問他的事呢?」
「妳……」
「我實在不懂妳在生什麼氣。」茉生直視著她,一點都不心虛畏懼,「難道說妳對他還餘情未了?」
石田知夏圓瞪兩隻眼睛,惡狠狠又惱羞地瞪著茉生。
「我說中了?」茉生問道。看來是不會錯的,如果不是還在乎著他,即將再婚的她為何還會介意前夫已有新歡?
「妳少擺出那種高姿態,現在的妳不過是他的床伴罷了!」惱羞成怒的石田知夏氣憤地說,「妳什麼名分都沒有。」
是的,她什麼名分都沒有,甚至連女朋友這個身份都是假的。
「臨時假女友」是她的工作,但不知怎地,她突然因為這個假身份而感到失落。
「怎麼?妳說不出話了?」看見她落寞的神情,石田知夏禁不住心喜。
茉生猛地回神,不覺懊惱。她懊惱的不是石田知夏上門來向她挑釁,而是她居然越來越分不清她跟涉川恭介的關係是什麼……
她是怎麼了?昏頭了?不,她必須將自己拉回來……
「對妳,我沒什麼好說的。」她微抬起下巴,直視著眼前趾高氣昂的石田知夏。
石田知夏一怔,「妳說什麼?」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她揚揚眉,一笑,「那麼我說白話一點,我不想理妳。」
「什……」
「我確實沒什麼名分,但妳不也是嗎?」茉生神情平靜卻冷肅地看著她,「我至少還是現在進行式,但妳已經是過去式。」
「妳……妳……」鬥不過茉生又毫無立場的石田知夏,不覺懊惱又羞愧。
「我完全無法理解妳今天來的用意,妳已經放棄了這段婚姻,也背叛了恭介的愛,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的愛?」石田知夏冷哼一聲,眼底乍現怨恨。「那個人他從沒愛過我。」
茉生驚愕地看著她,疑問在瞬間填滿了她的胸腔。
涉川恭介從沒愛過她?那麼……他們的兒子光浩是怎麼來的?
石田知夏神情陰沉地說:「他供我吃、供我住,還供我揮霍,可是我在他眼前就像空氣一樣!」
聽見她這番話,茉生相當震驚。
如果她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就是她之所以外遇的原因。
「妳知道那種寂寞的感覺嗎?」石田知夏冷笑著:「妳遲早也會碰到的。」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石田小姐……」茉生喚住了她。
石田知夏停下腳步,回頭冷睇著她。
茉生也不知道自己幹嘛叫住她,也許是因為她突然覺得,石田知夏並沒有那麼不可原諒……
「光……光浩他快回來了,妳要不要等一下再走?」她聲線放軟。
提及光浩,石田知夏面無表情,「我的司機在等我。」說完,她轉身要下樓。
「石田小姐,」茉生趨前拉住她,一臉疑問,「妳不想看看他嗎?他……」
「我不想看他。」石田知夏神情冷漠,用力揮開茉生的手,「我根本不想要他。」車轉過身子,她快步下樓。
而就在同時,從幼兒園回來的光浩也正被菊子帶上樓來--
不知為何,茉生心裡一緊,滿心期待著石田知夏能停下腳步,抱抱光浩。
她多希望剛才石田知夏所說的那番話,都只是氣話……
他們母子倆擦身而過的畫面,在茉生眼前,像是電影裡的慢動作般進行著,每千分之一秒,茉生都盼望能見到石田知夏停下、轉身。
但是,沒有。石田知夏就這麼快步走過,她甚至沒瞥光浩一記。
光浩略停下腳步,偷偷的轉頭看著母親的背影,臉上有著令人不捨的淒楚。
茉生發現到他被菊子牽著的小手,正隱隱的顫抖著,
這個在她眼中像個小惡魔似的小男孩,在此刻是那麼的脆弱無助。